管家传话来说李弈朝今晚不回太子府。
这是意料中的事,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想见他。
昏昏沉沉又是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她是被男人逗弄醒的。
原本就不欢快的心情愈发烦躁,她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打掉,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下又闭上。
“日上三竿了。”他的大掌又揉了揉她的肩膀。
想想自己若是不顺着台阶下去,他定是又要起疑,她只能装作慵懒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
“你今日回来的?”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顺势将女人从床榻上捞了起来。
楚长安没抗拒。
“听管家说你昨晚没用膳,一直在这榻上躺着。”
这话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情形不同,她听来一阵心虚。
“累,没胃口。”
男人抬手测了测她额发的温度,又试了试自己的。
“不舒服吗?找个医官来看看。”
她闻言吓坏,赶忙将他的手扯了下来:“哪就这么骄矜了,前朝的事如何了?这几日是不是很忙?”
他怕冻到她,去衣架上替她拿了衣裳,一件件地帮她穿上。
“还好,霍将军虽受了伤,但人找到了,现下我已命他们回朝了。”
“那前线…”
“先放手,该舍弃时还是要舍弃。”
他用修长的手指帮她系着腰间的带子,当他的手向她的小腹靠拢时,她一股凉意窜上脊背,想也没想地扯过带子:“我自己来。”
没想到男人又向她贴近了几分,口冲喷薄而出的温热扑向她已经有些泛红的脸颊:“害羞什么?”
“不是…我想着你已经很累了,不想麻烦你。”
“你我之间没有这么一说。”
说罢,又替她将外裳穿上。
她拗不过,只能顺从,就连用膳他都紧紧盯着,她当真是没什么想吃的感觉,但那双剑目紧紧盯着自己,又不断地向自己碗中布菜,她逃也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些。
好在她现在还没到恶心呕吐的阶段,只是吃这些东西还看不出什么破绽。
后来趁着李弈朝不在的功夫,唐又蓉想要去煮昨日大夫开的安胎药,却被楚长安拦住。
两人在内殿中,唐又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您该不是真的…”
后面的话太残忍,她说不出来。
楚长安垂了垂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一点都没想好,只知道现在要瞒着李弈朝,但时间有限,至少要在她的肚子大起来之前将这件事解决掉。
但不知为什么,每每想到要了结掉这个孩子,她的心就会抽痛,会不受控制地落泪,会感到恐惧与愧疚。
正僵持着,辞禄跌跌撞撞地跑进内院,对着书房慌张行礼。
楚长安虽在内殿,但声响听得却是一清二楚,看辞禄的样子,定是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随后李弈朝周身带着冷肃之气疾步走出了书房。
此时楚长安已经站在内殿门口了,男人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她。
他忽然变得不急躁,步伐有些沉重地向她走去,目光中又染上了温柔:“怎么在外面站着,当心着凉。”
楚长安也向他走近,男人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穿上。
她看着面前人,觉得嘴中发苦:“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牵起她的手,又缓缓放开,没回答她的话,却是笑道:“等我。”
这次却换她抓住了男人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我陪你,我能去吗?”
眼前人的身影真实得又有些虚假,她身上的光点散开又聚拢,落在他的瞳孔,他看着有些沉醉。
过了许久,他才回应:“好。”
说罢,反手将她的小手拢在掌心,捏紧了些。
李弈朝在路上时将事情同她说了,霍渠在回序央的路上遭袭,丢了性命,随行的人也悉数被杀,凶手像是早有埋伏,只是不知是不是朝中有人蓄意为之。
楚长安只觉得除了李元纬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朝中应是不会有人去做这样祸国的事情。
“对了,那批药材殿下可有放入境?”
她这几日都不曾与李元纬有联络,此事为避嫌她也没有问过,现在想想事情怕是有关联。
“放了,”他语调淡淡的,“下令严查后并未查出不妥,但必定是有风险在的。”
她疑惑:“那为何要放呢?这样耗下去不是也可以吗?”
“父皇的身体有所好转,朝中非议多,当初礎澧邦交约定过两国往来贸易自由互通,我平白无故将人拦下,查后货也无误,岂不蓄意针对。”
确实,若是牵扯上礎国,这件事只会越来越棘手,眼下还顾不过来这些麻烦。
他们在东宫议会,楚长安不方便进去,便先在书房中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