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话外的意思,只把山上的日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仿佛还要努力取得她的认可一样。
顾环毓看着繁华底下的乱象,一时也沉默住了。
她几次下山,都若有似无地看到过一些流民,但是那时她并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到这件事,如今直观地目睹了他们的惨状,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块棉花,沉甸甸的难受。
匪患四起,彻底蔓延到了这一带,大批大批的流民蜂拥而至,惹得周围几个县苦不堪言,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李大人持的是怀柔政策,没想到清河县倒好,竟把流民都赶到了自己这里!李大人坐在马车里,又想起了那一群糟心的流民。
再这样下去,寻衅滋事,引起大规模骚乱,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能处理的了。
“大人,若是王大人仗着半年前闹水涝,就是不肯收养流民,都丢给了咱们,那咱们该怎么办?”一旁的师爷忍不住问道。
“他敢!”李大人怒道,“说的好好的,一个县各纳一千流民,他倒好,把他地盘上的流民都赶到了我这里来了!一不给我交粮,二不给我纳贡,让我梅县吃什么喝什么!”
“反正横竖我就放一千人的米粮,剩下的我一分也不出,该谁管的谁管,爱给不给!他若再给我推辞,我就直接一纸状书高到京城去,摘了他的乌纱帽!”
师爷不赞成地唉了一声,“大人,如今风云欲变,京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咱们还是别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了,不是说什么……陛下病重吗?”
“闭嘴!”李大人赶紧打住,“陛下的安康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师爷赶紧捂住嘴,“是小官多嘴。”
李大人面色凝重,不禁发起了愁,“若京城没有人能够管事,那这事该如何处理?难道这一千流民真的要砸在我的手里?”
师爷思忖良久,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大腿,“大人,小官想起了一个人。”
“谁?”
“工部侍郎,顾大人啊。”
“顾大人?”李大人狐疑,“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工部侍郎,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京官,天子脚下的四品官,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等人物?
师爷捋须,急急道,“颍州别驾张大人不是上月来了帖子,让咱们帮顾侍郎顾大人寻一个人?”
李大人想了想,一拍脑门。
自己最近一直在流民一事上绊住了脚,竟把这么个大事给忘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李大人急急道,“快快,快给我想想,那顾大人要寻什么人来着?”
“帖子上没有言明,只说是让我们留意近期有没有从京城来的女子,大约十六七岁,还再三叮嘱让我们不要声张,”师爷仔细地回忆,琢磨道,“下官猜,……莫不是他的亲戚孩子?”
李大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依下官拙见,大人不妨给张别驾回一封信,就说努力在找此女的下落,让他放心,然后顺着张大人,跟顾大人搭上关系,再借机跟张大人搞好关系,流民这件事,那不就解决了?”
李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他道,“人家一个四品京官,低声下气求我们办事,你事情还没给人办成,就急急去向人讨情分,多大的脸!”
师爷自知理亏,讪笑一下,喃喃不语。
“快快快,快吩咐下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京城那边来的女子!”李大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外面的仆人,想了想,又脸色一变,又道,“等一下。”
“那女子若是十六七岁,帖子里又只字未提其他,想必必是个未出阁的女郎,此女身份必不简单,让人千万不可声张,悄悄去寻,切莫坏了女郎的名声。”
外面的仆人点头,掀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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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鳌山,我们去看鳌山!”聂氏看到前面人头攒动,拉着顾环毓就要往前去。
陆双只得跟上。
十几个人抬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鳌山缓缓而来,花灯精致绝伦,光彩熠熠,周围的人们笑着走着,琉璃碰撞,衣香鬓影。
人群中跳出几个带着鬼面的傩戏艺人,头戴假面,身披苇衣,挥舞着刀剑,围住了聂氏和顾环毓,嘴里说着奇怪的语言,跳起了夸张又诡谲的舞蹈。
顾环毓看到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剑,突然变了脸色。
她忽然一阵恍惚,心跳开始杂乱起来。
一个鬼面的傩戏艺人兀自朝她凑了过来,一张放大的鬼面出现在她的眼底,朝她发出嘎嘎的笑声,听起来诡异的很。随即几人一起围住了她,在她面前跳起了舞,令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