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叫。不过前朝已经覆灭,我觉得九皇子殿下不宜再被人称道,你觉得呢?”他的语气不温不许,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愉悦。
谁能想到,他在玉骅山吃了一次罕见的亏,如今峰回路转,竟是又有意外之喜,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我说过我们会再次见面的。”慕容彦微笑道,“虽然久别重逢,见到你我很高兴,不过在叙旧之前,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与你的母亲刘氏被玉骅山掳走,为何到最后刘氏一行人安然无恙下了山,却独独把你一人扣在了那里?”慕容彦缓缓问道,“如今看你气色不错,身上也无伤痕,想来也没有受人虐待,莫不是那里的山匪转了性,还是说,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你三年前的老熟人吧?”
顾环毓心里暗暗一惊。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时候的九皇子慕容彦还未如同现在这般锋芒外漏,便也已经可以云淡风轻地喊打喊杀,而现在,他拥兵一方,地位一人之下,再也无需韬光养晦,只怕是一个谈笑间,一座城池便也可以灰飞烟灭。
若是被他知道了陆双,陆双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慕容彦看到顾环毓目光迅速一闪,默默留意,不动声色道,“不要跟我提什么美色之类的,你的一行丫鬟里也不乏有好颜色,为何那些人不留,却只留下了你,况且土匪向来以打家劫舍为生,这次却让你们全须全尾的下了山,这实在很难令人理解。除非,里面有你曾经在这里认识的人,他拼命保下了你,并且扣下了你。”
顾环毓心中波澜又起,面上佯作镇定,笑道,“殿下心思缜密,我三年前便领教过了,不过这次恐怕是你算有遗策。那里并没有我认识的人,并且殿下错了,玉骅山虽是土匪,但并不大恶,自我进山之后,亲眼所见山内秩序严明,流民秋毫无犯,那么他们会放走我们一行,也并无奇怪之处。”
慕容彦见她如此作答,丹凤眼微微眯起,“果真?”
顾环毓一笑,“殿下若不信我,何必又要问我?我如今引颈待戮,又有何缘由欺骗殿下。”
慕容彦静静打量了顾环毓片刻,道,“的确。如果真的是这样,又怎么舍得将你献出来,无非还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不过有句话你却错了,我并不是什么吃人猛兽,你也无需引颈受戮。”说罢,他缓缓蹲下身,抚了抚她的发,“毓儿,这三年里,你可好?”
顾环毓意识到慕容彦这是将此事揭过的意思,心里刚松下一口气,却又被这一声毓儿恶寒到,往后缩了缩身子,“我好不好,殿下难道还不清楚吗?殿下令手下在京城到处宣扬你我之间的流言,京城之人无不对我退避三舍,这不就是殿下的目的吗?”
面对顾环毓的冷若冰霜,慕容彦也不恼,只是微笑,温和道,“我知道你怨我。但那时我分身乏术,无法及时赶回京城,迫于无奈之下只能如此,这样无人便敢再打你的主意,如若不然,你如今嫁作他人妇,你我今生便有缘无分。”
顾环毓不信他的花言巧语,只是头偏过一侧,不去理他,但是想到玉骅山,她又忍不住担忧道,“殿下扬言玉骅山将我献出,便可饶过他们,如今我人已在,殿下可否实现诺言,放玉骅山一马?”
“你想让我饶过玉骅山?”慕容彦淡淡道,语气却是带了几分不悦。
“殿下既然做下誓言,如今便要言而有信不是吗?”顾环毓道,“玉骅山遵守诺言,愿意为殿下退一步,如果殿下再一意孤行将他们铲除,可能会令周围动荡。”
“你是在替他们说话吗?”慕容彦道,“一群土匪而已,死不足惜。”
“殿下可否听我一言。”顾环毓斟酌片刻,慢慢道,“玉骅山并非罪大恶极之徒,我在山上待了几日,观他们大多数人都遵规守纪,并未做过作奸犯科之事,大部分人都是乱世之下被逼无奈才上山做了土匪,战乱之后,玉骅山将附近的流民全部纳入山上,青壮的充作人力,老迈的也老有所依,流民在那里虽不是安居乐业,但也起码不再经受颠沛流离之苦,如果殿下执意灭掉玉骅山,那么那群久居山里的流民怎么办,他们并没有罪,难道要一并铲除吗?玉骅山灭掉是小,但是殿下为了吸纳人心,一向打着爱民如子的旗号,难道就为了一时之意,而毁掉辛苦积攒的基业吗?民女愚见,如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而且以玉骅山的如今实力,还不足以成为殿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