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玉骅山很快便自乱阵脚,趁着玉骅山焦头烂额之际,楚将军的人再时不时趁乱烧上几把大火,玉骅山无奈之下一拨一波的人逃下山去,然后便埋伏在山下的定北军迅速剿灭。
“山下有定北军虎视眈眈,他们不敢上山,我们的人也不敢下山,照这样一个月下去,也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这里。”李蔚缓缓分析道。
众人皆是深色沉重起来。
他们兵力有限,而定北军足足有十万之众,这个时候就算下山与之战斗,根本也是以卵击石。
之前与燕王交战的经验全部落了空,他们没想到这位定北王才是真正的不好对付,甚至他都没有出手,便令他们自相残杀起来。
三日之后,玉骅山作出对策,不再收流民,那些被拒之的流民情绪激动,竟然开始大范围的暴乱起来,甚至玉骅山为了排查山上混在流民之中的奸细,每个人都深陷在了怀疑的疑云之中,开始互相怀疑,甚至狗咬狗起来。
照这样下去,不须别人出手,他们自己都能分崩离析。
慕容彦之前每攻下一座城池,便令人勿要伤害民众,优待战俘,秋毫不犯,只为了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但是面对玉骅山这一群土匪,他根本没有必要再伪装了,就算杀了他们全部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他若取下玉骅山,必定杀光这里的人。
“陆双,你觉得呢?”李蔚问陆双。
陆双坐在最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神色很认真,看得出来他这次是听了下去,那是一种跟平时漫不经心相悖的,一种难得正色的认真,甚至如果有人再观察的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眼底的那一抹缓缓升起的暗色。
无论是燕王还是旁人,陆双一直以来都应对的太顺了,这是第一次,他有了一种终于认真起来了的感觉。
这个定北王,他有一种预感,迄今为止,这位才是他至今为止真正的对手。
“看来他跟燕王的态度一样,也是非我们不取了。”季清风严肃道。
李蔚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道,“不过,这位定北王还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季清风问。
“这个要求,跟留在这里的那个大小姐有关。”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陆双在这时猛地抬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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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环毓这几天感觉到玉骅山上下人心惶惶。
虽然她一直都待在陆双这里,没有和外面的任何人有交集,但是她还是敏感地从各种细节中察觉了出来。
昨天玉骅山远远一旁突然起了一场大火,众人纷纷灭火,她待在屋子里听到从早到晚都没有散下去的动静,人人的声音里都带着慌乱。
这几天又有陆陆续续的大动静响彻在周围,她惴惴不安,更加不敢离开这个院子半步。
而陆双自打那次争吵之后,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每日从早到晚,就只有顾环毓一个人,待在这个孤寂的院子里。一日三餐有人会送到门外,然后便匆匆走开,一句话也不与她交流。
顾环毓忽然觉得一种巨大的孤单感扑面而来,母亲走了,顾家的人都走了,没有一个来陪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蹉跎下去,不知归处。
陆双不在,这个院子成了她一个人的,顾环毓有的时候忍不住了,会在院子里走上一走。
陆双的院子很大,但是很偏僻,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他自己独居一隅,很清静安全,但是这也加速了顾环毓的孤独。
有的时候天气好,顾环毓会在院子里蹲下身,看着无意间从缝隙里生长出来的花花草草发呆,或许傍晚时分,她就静静坐在门外,仰头望着云卷云舒。
实在难得的是,陆双的茅草屋后面百步之外竟然有一处泉眼,泉水冒着热气,池边放着一些陆双杂七杂八的东西,像是他平日沐浴的地方。
这好像是顾环毓来到这里几日之后,唯一教她惊喜的一点了。
刘氏走了,玉骅山把她们的值钱的东西全部扣了下来,最后还大发慈悲地把顾环毓携带的两箱所用之物抬到了陆双的院子里,所以顾环毓在这方面是不愁的。
反正陆双不在,顾环毓趁着一个傍晚,没有忍住,悄悄地下了水。
她是个爱洁的人,自从来了玉骅山之后,每日过得提心吊胆,哪里顾得上别的,今日才终于是好好洗上一洗。整个人泡在了温暖的池水中,顾环毓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