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猫也从她手中溜走了,原来不知何时,所有的猫都奔向了陆双,它们亲昵地绕在他的脚边,看上去很是熟悉。
陆双从怀里掏出几块饼子,掰成细细的小块,野猫纷纷凑得更近,低头吃食,陆双摸了摸黄猫的头。
趁着它们低头抢食的空当,陆双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踏进了破庙。
顾环毓没有起身,忧郁的目光盯着外面吃食的一群猫,就是不去看他。
陆双轻轻看了她一眼,径自走到香案前,手伸向香案一角,熟悉地翻出了几炷香,然后将香插在了香炉里,对着菩萨拜了一拜。
顾环毓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这一套动作。
“这里是深山野林,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很危险。”陆双道。
顾环毓垂下眼睛,一语不发,装作没有听见。
她才不要听他的。
黄猫率先吃完了,迈着优雅的步伐,慢吞吞走进庙里,来到顾环毓腿间,朝她轻轻蹭了蹭。
顾环毓盯着黄猫,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第5章
陆双转过头,看见顾环毓低下头,正温柔地抚摸着黄猫,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他的视线落在她抚摸黄猫的纤纤玉手上。
眸光微动,又默默移开。
女郎似乎没有和他开口说话的打算,空气静默着,气氛有些古怪。
她是不是还在生昨晚的气。陆双觑了觑她的脸色,试着开口,干巴巴道,“这里曾经有很多人家,后来都搬走了。”
顾环毓听见了,抬起头,没忍住问,“为什么?”
“战乱,匪患,很多原因。”
顾环毓看着陆双。
那些野猫对他很熟稔,他点香的动作也很熟悉,他不可能是第一次来这里。
而这座山里,她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一户人烟。
原来他们都搬走了。
这里曾经有很多住家,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他一户。
她轻轻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小的时候经常来这边,习惯了,直到现在也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看。”陆双补充一句,“看一看猫。”
是觉得这些野猫可怜,时不时过来投喂一番,让它们不至于无家可归吗?
不由自主地,顾环毓又想起了那碗葱花面,抿了抿唇。
“这猫好大,好像跟家养的不太一样。”既然他难得开口了,她也不能让他太过尴尬。
“这些都是山猫,生性凶猛,它们也吃肉。”陆双答。
顾环毓一怔,想起黄猫刚看见她时的凶狠眼神,有些后怕,“那它们怎么没有咬我?”
“因为你睡的是我的床。”
睡的我的床,身上有我的气息。
话音未落,陆双住了嘴。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心细如发如顾环毓,虽然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也一下子听明白了。
脖颈慢慢染上了红晕,脸颊热烫起来,她抿了抿唇,慢慢低下头去,不再去看他。
两个人尴尬了好一会。
还是陆双先起了身,打破了诡异的僵局,“行了。回家吧。”
顾环毓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顺势拍了拍裙摆,也站起身。
她身形纤瘦,穿的聂氏的衣裳,很是有些宽松,腰间的系带多系了好几圈,更显得腰肢细的惊人,行动之间显出曼妙而诱人的线条。
陆双不受控制地在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上看了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脸色一黑,又扭过头去。
坐的时间太久了,顾环毓起身后脚步虚浮,有些微微不稳,这时伸过来了一只手。
陆双伸手,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扶正,随即手便利索地抽走。
顾环毓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见陆双时,她便觉得他与陆母生的很像,但是那种像又是不一样的。
陆双的继承只是浮于表面,聂氏柔美的五官放在少年锋棱的脸庞上,丝毫不见女气,微黑的肤色和硬朗的骨相削弱了原本的秀气,反而凭添了几分野性英气。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同上好的宝剑出鞘,迸发出坚不可摧的光彩。看向哪里,便指向哪里。
峰峦迭起,山涧清朗,阳光在密林里照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山间小道上,少男少女一前一后默默前行。
顾环毓跟在陆双身后,默默望着前面的高大背影。
她记得有一种花,火红似霞,艳丽非常,依附观赏所生,但是枝茎却带着扎人的刺,总是会划破想要一窥芳泽的人的手指,那个时候似乎有人对她讲过,美丽的东西总是伤人伤已的。
锋利,却又易碎。这就是顾环毓对陆双的初印象。
只怪自己摔坏了脑子,连自己的年纪都忘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大,还是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