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日日皆是如此。
而此时,方圆十里之内的皇宫中,宇文修正烦恹得很。
他虽贵为太子,且年已十九,皇帝却迟迟未让他参与朝政。
他倒不是有多想议政,一想到要那么早起来去上早朝,就觉得生无可恋。
可耐不住皇后整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他天生对父皇畏惧,而且每次见面都要被训斥,导致他就越不想见父皇。
越是这样,母后就越逼着他。
除此之外,每日就是没完没了的课业,他都快烦透了。
身边的小太监见他愁眉不展,小心翼翼道:“殿下,再过两日就是去法门寺的日子了,到时候好歹能出城,透透气。”
宇文明月曾被前国师认定为天命之女,皇后不服,恳求皇帝也在京城附近找了个法门寺,给儿子镀一层佛光,让他每月出宫参拜,听大师讲经。
这便是宇文修每月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了。
讲经什么的就算了,出去狩猎活动筋骨才是最主要。
故而一听说出城,宇文修的原本颓然的眸色瞬间就亮了起来。
“好小子,快将四皇叔送的那把弓给备好,到时候带出城去,本宫要大显一番身手。”
“是,殿下。”
宇文修想着后日就可以出城,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道:“还早着呢,咱们先出去逛逛,乐一乐。”
小太监为难道:“这个月殿下已经偷偷溜出去两次了,若是让皇上和皇后知道……奴才被打一顿倒没什么,可要是害得殿下受累,那可就糟了。”
宇文修没好气道:“怕什么,就在西门附近走走,半个时辰就回来,不让人知道就行。”
小太监苦着脸,但也只能躬身跟上。
而此时书斋内,一直紧关着的包间突然打开。
小伙计殷勤上前:“客官可是饿了,小的可帮您去打包饭食。”
这姑娘饭量极大,出手也大方,帮她打饭,还能剩不少钱。
女子摇了摇头,将碎银子放在桌面,道:“今日有点事,先行回去,下次得空再来。”
小伙计连连弯腰:“好嘞,客官您慢走。”
……
“秦公传”一案还未消停,今日送入诏狱的是为《秦公传》作序的大理司直宁寿一家,包括他三个儿子。
传闻中,宁寿的十七岁儿子宁三身患疮疡,脸上和身上布满了疹子,使人避之唯恐不及。北镇抚司的校尉都不愿与他靠近,将他套了枷锁后往牢房里一丢就完事。
时至傍晚,诏狱狱卒换班。
有人不禁抱怨道:“抓了这么多人,牢房都快装不下了!”
“先关着吧,等上一批熬不住了,把尸体扛出去,又能腾出地方来。”
“外面那些家伙,只知道抓人,哪知道我们看守这些人的辛苦。半夜还得睁着眼睛提防他们。”
“行了,都少说两句。你要是熬不住,去女监那边找几个漂亮的妞来歇歇火不就成了。”
“哎,这里老鼠太多了,老子都没心思干那档子事。”
轮守白班的人互相抱怨着,相继离去,只剩下守夜班的人。
诏狱里边晚上并不安静,白天遭受毒打的人们疼得无法入眠,发出阵阵呻。吟;老鼠吱吱乱窜,被咬的人惨叫连连;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锁链的叮叮当当声交织在一起,堪比一个小市场。
丑时。
巡逻的校尉刚走,关押着宁家的那个牢房微微有了动静。
宁寿那患有疮疡的儿子宁三缓缓坐起,他借着牢房尽头那微弱的灯光,撕开袖子,露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自己身上重达三四十斤的手铐脚链。
紧接着,又为身边的两位“兄长”解锁,然后三人悄无声息地摸向牢门。
宁寿早就注意到身边的动静,他没有吱声。
他这次被抓进来的三个都不他儿子,真正的宁家人,除了他,已经在两日前被送往鄞州,由公主庇护去了。
眼下这几人,都是公主的人。
只见“三兄弟”弯着腰朝外头摸过去,将牢房打开,一层一层的,悄无声息地走到狱卒跟前。
领头的“宁三”突然袭击,双手捉住对方的脑袋,用力一拧,随着咔嚓一声,那名狱卒便没了气息。
如法炮制,三人就这么干掉了内牢的五个狱卒。
牢中被关押的人很快就被这动静给惊醒,纷纷爬到牢房门口,低呼着救命。
“宁三”手持狱卒的武器,低声威胁道:“想活命的,就给我闭嘴!我会一个个给你们开锁。如果你们敢出声引来外面的人,大家谁都别想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