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熏的艾草都快把我腌入味了,不仅是鬼,这人见了我,估计都要离三尺远。”
林之语嘴上嫌弃,但还是将这红纸包揣进了袖子当中。
巧秀被说得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到底还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主仆二人来到了又春苑。
大老远的,就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木板,上面的白布隐隐呈现出一个人形,就要往外走。
“几位公公,这就是那柳儿的尸体吗?”巧秀上前问道。
一旁站着的大太监连忙挡在了巧秀和尸体之间:“大姑娘,这里煞气重,别被冲撞到了才好。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问我就是。”
宫女无故暴毙,估计是直接草席子一裹,丢到乱葬岗,到时候要是想要查些什么东西,估计就不太方便了。
可这太监态度坚决,林之语也不好强行查看,免得令人生疑。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白布盖着的尸体,几个小太监走的急,风一吹,这白布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了一只手臂来。
看袖口的纹样,加上这手的形状,确实是柳儿不假。
“之前这柳儿不是在尚衣局做事吗,怎么就跑到这又春苑来了?”
那大太监抿了抿唇,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什么人往这边看之后,压低的声音道:“这就是蹊跷之处了,虽然说修媛娘娘是在承恩寺里头走的,但是这之前住过的屋子,到底是让人有些芥蒂,一早就让人把这侧殿给封起来了。”
“他们都说这柳儿是被鬼上身了,昨天晚上昭阳殿那边不是闹事吗,不仅有人看到了故去的徐修媛,还看到了两眼失神的柳儿!”
“大姑娘,这地方不干净,如今人人都说,修媛娘娘在地下寂寞,才把柳儿给带走了!”
这些小太监手脚麻利,不过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将这里给清理干净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又春苑之所以叫又春苑,就是因为院子当中种着两棵柳树,春天来临的时候,抽出嫩绿的芽来,分外好看。
可民间也有一个说法,说这柳树招阴。
眼下又春苑又出了这档子事,难免让人觉得心里阴恻恻的,那大太监也不愿意多做停留,向林之语唱了声诺,就匆匆离开了。
巧秀疑惑道:“这魏淑仪也是奇怪,都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在这里住得安安稳稳。”
这话倒是点醒了林之语。
正常人遇上这件事情,不应该是像那大太监一样退避三舍吗,这魏淑仪看着胆小怯懦,哪来的勇气在这里住着?
说曹操曹操到,林之语刚要抬脚进入这又春苑,就看见魏淑仪迎了上来。
“大姑娘这是?”
林之语转身,见魏淑仪还是之前那一副怯怯的样子。
“玖儿临终前将将这柳儿托付与我,如今出了事情,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林之语上下打量了一眼魏淑仪,后者似乎并没有多少害怕的神色。
魏淑仪心下有些奇怪,自己和徐玖儿经常在一起走,这林家大姑娘才入宫不久,怎么会对徐玖儿的事情这样上心?
之前如意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魏淑仪还以为林之语是为自己查的,难道还另有隐情?
念及至此,她换上了一副笑脸:“大姑娘既然来了,哪有不招待的道理,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林之语和巧秀互看了一眼,这魏淑仪,真是处处透露出古怪来!
这就好比隔壁死了人,一点也没有换地方的念头,家里有客人过来却毫不避讳,还热情地别人来自己家吃饭一样。
“行啊,这好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魏淑仪。”
林之语抬脚就跟了上去,她倒是要看看,这魏淑仪在玩什么把戏!
又春苑比较偏僻,加上那些下人并不重视,因此室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两张太师椅,一张小方桌,就连灯烛都只有三四盏,幸而左右开了窗,又是白天,日光照进来,还算是亮堂。
如意端来崭新的茶水,替林之语和魏淑仪二人斟上,那茶盏看着有些年头,花纹都淡了不少。
联想到江琬宁那穷奢极糜的昭阳殿,林之语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得宠和不得宠的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
“这侧殿死了个人,魏淑仪不害怕么?”林之语留意到如意倒茶的时候,将那盖子微微转动了些许,因此并没有急着碰那盏茶。
被林之语这么一说,魏淑仪的脸上这才带上了几分惊慌:“这死的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说不怕是假的,只是待会皇上也要过来,心里的紧张比害怕还多一些。”
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进宫这么久,皇上来又春苑的次数屈指可数,娘娘紧张,无可厚非。”如意在一边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