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山颓然地以手扶额,语气虚弱。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可以信赖的。”
黎臻不知道岳文山为何如此执着于表达对她的信任,但却从岳文山的身上看到了上一世无助的自己……
期盼有人拉上一把的渴望却成了绝望的源头,无声苦求的她无人理会,而此时的她却可以拉面前的岳文山一把。
“你说说看。”
她不用讨好岳文山,也可以拒绝帮他,但她愿意听听岳文山的理由,她不是共情后便会不计后果乱插手的烂好人。
岳文山视线落在紧闭的门板上,道。
“我亲眼目睹她的死亡,可我不信她死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伤心过度,可我很清楚我不是……”
这种感觉黎臻也有过,上一世当所有人都放弃了搜救,告诉她女儿绝无活路时她也这样想过,可死了就是死了,湍急的河流,不会水的女儿,两个条件加起来,女儿活着的可能几乎为零。
“那么,你看到她的尸体了吗?”黎臻问。
岳文山点头,“我亲手送她进的焚化炉。”
黎臻无语。
“我不强求你认同我的坚持,但能不能请你帮我画一张她的画像,不是她走时的年纪,而是她活到现在的样子。”
这种活实话说黎臻接过不少,其实人的生命很脆弱,‘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不只是纳兰容若一个人的遗憾,这世上有太多人渴望见一见那个被留在时光里的人到了与他(她)共白首的年纪时的样子。
“可以。”
她太知道思念的滋味了,黎臻答应下来,只问了岳文山一句。
“你说相信我,是因为她的情况特殊?”
这个时候身份背景还是比较敏感的,比如她的父亲身份是教授,她嫁给祁翼寒时就曾受过极严格的审查,而岳文山是公务员,自然更会注意这方面。
岳文山嗯了声,“明天上午九点半诚韵茶室我们详谈,至于酬劳,我会先给你一百,余下的事后你尽管报价。”
话落,马金山拎着文件袋进来……
听到声响,岳文山和黎臻齐齐停下话转过头。
马金山被两双眼睛同时盯住,忽然意识到,他在这里好像是个端茶倒水递东西的打杂的。
黎臻,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接过马金山手里的文件袋黎臻捏了捏,鼓鼓囊囊的里不只有钱。
第25章 金镶玉
马金山一脸和气,“里面除了奖金还有这次需要黎同志之前答应完成的插画。”
黎臻深深看了眼得寸进尺的马金山。
“我最近会很忙……”
“没事,不着急。”
马金山补充道。
“需要什么尽管提,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黎臻不客气地道,“我需要相机。”
“没问题……”马金山满口答应,“我马上让小周拿给你。”
背着照相机走出出版社,黎臻真实地体验了把什么叫狐假虎威。
她除了重生凭前世的记忆能占得一些先机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优势,但经此一事她明白了,她前世浪费了太多的资源,她接活的那些主雇所组成的人脉网才是她最大的资本,从前的她只顾闷头过自己的日子,简直太傻了。
岳文山有求于黎臻,他不介意帮黎臻撑腰,告辞时不忘嘱咐马金山以后要多照顾黎臻。
离开出版社,马金山提出开车送黎臻回去。
黎臻想了想道,“我没去过诚韵茶室……”
夕阳西斜,金灿灿的揉碎一天云彩,岳文山眼里倒映着霞光道。
“我下午没事,不如我们现在就谈?”
明天她要去民政局蹲人,今天解决了更好,黎臻颔首。
“走吧。”
诚韵茶室的布置很雅致,黎臻和岳文山不便去雅间谈,便选了角落里的座位。
下午的茶室人不多,岳文山坐下后观察了下周围,只距离十米开外的对面临窗位置有一桌客人,谈话很安全。
岳文山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糕点,待东西上齐,目光落在被黎臻放到另一张椅子上的相机问黎臻。
“你会速写为什么还要借相机?”
因为画得再好也不能当做证据而照片可以,只是这话不可能告诉岳文山,黎臻开编。
“无论是绘画还是摄影,都是表达内心真情实感的一种手段,我想对比下凭印象画出来的作品跟相机抓拍的瞬间哪一个更接近自然,哪一个更加具有视觉效果。”
“你想改变画风?”
岳文山为黎臻倒了杯茶,黎臻道谢,轻啜了口,道。
“大师才讲究画风,我还在摸索。”
岳文山欣赏的眼神扫了眼黎臻,在看到黎臻遍布冻疮的手时神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