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顾父想到了这些年对聂思远的喜爱和栽培,心中酸涩不已。他曾设想过无数女儿女婿和离的原因,却万万没有料到,女婿竟然是虞国埋得极深的探子。
顾淑慎将所有和盘托出之后,仿佛天上掉下惊雷,把整个顾家都轰得外焦里嫩。
顾父狠狠地拿起藤条,就要教训聂思远;顾母在一旁拦着,哭得肝肠寸断;顾贤一脸蒙,仿佛神游到了天外。顾淑慎看着家人们怒的怒,痛的痛,心仿佛被挖走了,泪流不止。
最后还是顾老太爷出面,才让一家子都安静下来。
顾父收回思绪,抬眼对上了澹台桢琢磨的眼神,忙低下头。
“十年养育,想必几位长辈对于聂思远,情分非凡。如今聂思远身犯重罪,本郡王需依法办事,你们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顾老太爷闭了闭眼:“全由郡王做主,顾家人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徇私枉法。”
“此外,顾家就算不知情,也难逃疏忽之责。”
顾家的人全都看向澹台桢,顾老太爷问:“郡王待要如何?”
“此行,除了捉拿顾思远,本郡王还奉旨,再次攻打虞国,以成就吾皇千秋之功。然而——”
顾老太爷闻音知意:“顾家愿意拿出一半家产,填充国库,以解决圣上燃眉之急。”
顾淑慎觉得不对:“等等,郡王,思远他不是——”
“娴儿,别说了。”一直安静跪着的聂思远开口。
澹台桢目的达到,朝顾老太爷点点头,站起来:“既然如此,顾家提供的那些证人,连同这聂思远,本郡王都先带回去审问。一应事宜,皆按照温国刑律处理。”
黎川一挥手,几位士兵听令,把聂思远押下去,顾淑慎要扑上去拦,被父亲母亲死死拉住:“娴儿,在你眼里,没有顾家了么!”
顾淑慎的面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从顾家出来之后,澹台桢看了一眼颓然的聂思远:“将他投入云泽郡大牢,等候发落。”
“是。”黎川带人走了。司南想了想,上前问:“郡王,今夜您打算宿在何处?望云酒楼那边已经订好了雅间,云泽郡的罗、禤两大世家,也闻讯派人过来,说清扫了不错的院子。”
瀚海郡王忽然出现在云泽郡,顾家出了事,罗、禤两家闻风而动,都想过来探探消息。郡王若是在他们安排的院子里下榻,没准还有出众的美人在等着偶遇。
“都不去,我们住‘观沧海’。”
“观沧海?”司南愣了愣,那不是上次和某位住过的院子么?
“对,就是观沧海。”澹台桢一声唿哨,墨风欢快地跑过来,蹭蹭澹台桢的手臂。
“是,属下先去看看,那里是否还空着。”
澹台桢点点头,问:“怀瑾去哪儿了?”
司南摸摸鼻子:“世子爷跟着崔崐,到处搜寻丛绿的踪迹。”
提起这位大大受了情伤的世子爷,司南十分感慨。
郡王妃走后不久,郡王爷入宫面圣,领下出兵的虎符。大队人马为着隐秘起见,大半夜就出发了。谁知离开北盛没多久,世子爷一人一马狂追而来,面色差得马上要昏死过去似的。
“表哥,我要跟你去虞国。”
澹台桢皱起眉头:“你这副病蔫蔫的样子,怎么跑出来的?皇叔皇婶知道么?”
澹台怀瑾望了望来时的路,苦笑一声:“父亲和母亲聊天时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表哥又领兵去虞国了。我身上还挂着监军的职位,自然应该跟着。”
“胡闹,这次用不着你,快回去。”澹台桢点了一队人:“送世子爷回北盛。”
“慢着,表哥,我这病从何而来,你是清楚的。我留在北盛,大约是活不长了的。”
“你!”澹台桢待要训斥,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被情所创,只不过他的意志,没有澹台怀瑾这般软弱罢了。等抓住了云意和丛绿,澹台怀瑾便会不药而愈。
“黎川,飞鸽传书给皇叔,就说怀瑾我带着了。”
澹台怀瑾凹陷的眼窝发出神采:“表哥,多谢。”
“你给我振作起来,若是误了大军赶路,我拿你是问!”
就这样,澹台怀瑾一路跟着来了云泽郡。澹台桢一面直奔郡君府,一面暗地里派崔崐搜寻云意的踪迹,澹台怀瑾心系丛绿,自然是与崔崐一同去了。
澹台桢颔首:“既如此,你给崔崐传书,让他有消息就传回‘观沧海’。”
司南应下了,派人去‘观沧海’,索性那么大的园子,又是郡王住过的,一时还未有人购买,收拾一番便可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