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选择将我推开,就莫挡我的路!”
聂思远惊痛地看着她,匕首执拗地伸到她跟前。顾淑慎嗤笑:“你以为我不敢?”
说完,锋利的匕首插进了聂思远的胸膛,聂思远看着流淌下来的血,殷红的颜色占满他的感官。
“天啊,郡君大人!”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车夫大叫。
很快,郡君夫人顾淑慎与郡君和离乃至决裂的消息雪片一般飞至云泽郡的各个角落,大家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叹息。多少年了,郡君夫妻的姻缘一直被视为夫妻和美的典范,大户人家甚至以此教育子女。如今,却落得这么个拔刀相向的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不过,这些唏嘘,都传不到顾淑慎的耳中。她进到明珑庵,便与外界断了联系。
忽忽过了七日。
顾淑慎每日打坐焚香,抄写经书,挑水煮饭。庵堂的明净师太原以为顾淑慎只是闹脾气,很快就吃不了苦回家去。没想到,顾淑慎真的坚持了下来,性子也静了,仿佛已一脚踏出尘世之外。
明净师太要寄给顾家接回顾淑慎的信件,按了又按。
这一日,明净师太受邀下山做法事,顾淑慎不用做早课,入山挑水。走到山溪边时,无意中看到绿影之中,有一角霜白裙摆。她前去查看,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容。
竟是云意和丛绿!她们昏倒在林子里,丛绿的背篓内,还有个啜拳头的婴儿。
顾淑慎大惊,慌忙取了溪水给丛绿和云意喂下:“姮妹妹,姮妹妹——”
云意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你,你是娴姐姐,我现在是在哪里?”
顾淑慎叹息一声:“你们晕倒在这里,我路过,给你们喂了一些水。姮妹妹,你们怎么逃到这里,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云意环顾四周,她们从深林村庄离开之后,一直骑马走大路,住客栈。但是临近云泽郡,她们看着城门下悬挂的缉拿文书和画像,终究不敢冒险,花钱找一个樵夫问了路,打算从山路绕行。不曾想中途遇到一条比腰还粗的长虫,她们弃马逃生,一直跑到力竭,昏倒在地。
方才见到顾淑慎的一刹那,她恍惚以为自己被抓住了。如今细看,处处透着奇怪,顾淑慎分明是尼姑的打扮,脂粉未施,而河边,赫然是挑水的木桶。
“说来话长,娴姐姐,你为何这副模样?”
“我亦是说来话长。”
两人相视苦笑,顾淑慎道:“你们随我回庵堂罢,明珑庵人少,我有自己的禅院,等闲无人靠近。”
云意点点头,如今这处境,她和丛绿也无法再行路,只得暂居在顾淑慎处了。
说话间,丛绿也醒了,云意扶起丛绿,将暂住庵堂的事儿说了。几人从明珑庵的后门进入,顺利回到顾淑慎的禅院。
云意刚把怀逸抱出来,正要喂他喝一点米浆,就听到外头传来念佛的声音:“阿弥陀佛,顾施主,有人在外头求见。”
顾淑慎只当是家里来人了,没当回事:“明流师姐,告诉他们,我不回去。”
“顾施主,不是顾家人,而是郡君大人。”
顾淑慎一愣,随后冷笑:“是他啊,那就更不见了。”
云意抬眸看向顾淑慎,看样子,两夫妻是吵架了,娴姐姐来明珑庵躲人泄气的。
明流师姐没有离开,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郡君大人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摇摇欲坠,胸口的伤口站了没多久,又开始流血。”
“让他回去,我是不会再见他了,你告诉他,不是要承担责任么,若是死了,没得连累别人。”
明流师姐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云意一面给怀逸喂米浆,一面问:“娴姐姐,你与郡君大人,是大吵了一架?”
“不止是吵架,我们和离了。”在云意面前,顾淑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身份就要暴露了,所以提前与我,与顾家撇清关系。我想陪着他同生共死,他执意不肯。既然如此,我如他所愿。”
“那么你为何出家呢,这样郡君大人愧疚更甚。”
“我不出家,家里人以后还会为我相看男子。我心已死,就让我在这明珑庵,度过残生。”
“郡君大人为何忽然被怀疑了?”
“因为兰容与。”顾淑慎顿了顿,继续说:“兰容与的人未在北盛附近的郡县找到你,就一直在云泽郡等消息。没几天,郡王爷的书信就来了,让思远抓捕兰容与。聂思远当然不会遵命,放走兰容与,然后才给郡王回信。可是郡王何等聪慧之人,他怎么会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