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禛的手微微颤了颤,松开了她。
沮丧、幻灭、愤怒、疯狂……所有的情感交织在那双异色的眼睛里,逐渐积聚成即将爆发的风暴。
他语气平静得吓人,“苏宝珠,我爱你,哪怕你不相信,我也爱你。”
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里,苏宝珠倒吸口冷气,急急往后躲,“你要干什么?”
裴禛淡淡瞥她一眼,手腕一翻,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刀尖闪过,鲜血顺着他的左手腕流下,一个黑色的药丸出现在他的右手,手指轻轻一搓,露出一条小小的蛊虫。
“情蛊原有一对,雌虫在你身体里,雄虫能感知我的心意,如果我对你的心意是假的,我立刻就会遭到蛊虫的反噬,心脏啃噬殆尽,七窍流血而死。”
苏宝珠呆滞一瞬,忽然明白他的用意,一股对未来巨大的恐慌油然升起,立时朝他扑过去,“不要!”
可是晚了一步,裴禛手指上的蛊虫见血便钻,转瞬不见。
裴禛垂眸看着苏宝珠,染血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煞白的脸,“那么苏宝珠,你现在是希望我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苏宝珠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你这个疯子。”
裴禛笑笑,轻柔地舔舐着她脸上的血迹,“我没死,你看,我没死,苏宝珠,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苏宝珠紧紧抿着嘴角,不说话。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是不是?”裴禛眼睛弯弯,很得意的样子,“可你就是不敢承认,拼命躲着我,拼命找借口说服我,也说服你自己。”
“你不敢面对,你在害怕,害怕爱上我。”
“可是,害怕爱上一个人,就意味着对那人心动的开始。”
他低头,发狠似地咬住枝头上的那朵桃花,不,应该说是食人花,瞧,已经开始咬他了。
这也算是她的回吻吧。
嘴里的铁锈味愈发浓重了,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尽数被他吞入腹中。
她会爱上他,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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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大雪像扯破棉絮子似的漫天乱飞,天地白茫茫一片,厚厚的积雪完全掩盖了所有痕迹。
快要追出关内道了,仍不见裴禛的踪影。
李蕴玉没有继续追赶,而是停了下来,铺开舆图细细地查看。
道武急急道:“干脆直接杀入荆州,他路上再怎么躲,最终也肯定回荆州,咱们直接在王府里等他,不怕他不现身。”
李蕴玉没有说话,裴禛一行足有上百人,衣食住行,不可能一点痕迹留不下,如今找不见踪影,或许他就没往荆州的方向走。
一个人遇到危险,一般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家。
吴王府,对裴禛是家吗?
李蕴玉沉吟片刻,提笔写了封书信,命道武立刻送往荆州,“换马不换人,两天之内我要吴王的回信。”
道武飞身上马,几息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道文伺候笔墨时看到了信的内容,殿下竟以此事为由,要求吴王府退婚,不禁担忧道:“皇上没有发话撤销婚事,如果吴王真退亲,殿下如何向皇上交代?”
李蕴玉道:“我猜……或许吴王并不赞同裴禛的做法,这封信,就是试探吴王的态度,如果吴王退亲,就说明荆州起了反心,也由不得我们不动兵了。”
第62章
道武走后,李蕴玉接连给剑南道节度使周勇,还有山南西道节度使张洛下了命令,让他们着重在剑南道东北边界,山南西道梁州附近布防。
道文讶然,这种布控方式,殿下难道怀疑裴禛一路南下?剑南道周勇与吴王交好,裴禛去他那里还说得过去,可山南西道张洛一向和吴王不大对付,裴禛有家不回,为什么要到对头的地盘去?
李蕴玉没有解释,只说等吴王来信再做下一步打算。
道文又担心周勇会不会听命,殿下相当不留情面地拒接了周家的联姻,万一周勇心存怨恨,明里暗里和殿下对着干可咋办?
“不会的,他很聪明。”李蕴玉倒是很放心周勇,“此一时彼一时,父皇把鱼符给了我,这个信号太明显了,我不需要他的助力,现在反而是他需要投靠我,”
道文将信将疑下去传令。
不到两日,道武带着吴王的信回来了。
和李蕴玉事先预想的一样,吴王言之凿凿,并不知晓裴禛的所作所为,他在信中对此是痛心疾首,信誓旦旦保证,一旦找到逆子,立刻把那位姑娘护送回长安。
和安阳的婚事当然也不能作罢,吴王府接了圣旨,已开始准备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