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家,转而去了御史台,托门口的差役给王铎带个口信。
收了大红封,差役办事那叫一个利索,很快,王铎就出来了。
茶摊旁,苏宝珠冲他挥挥手。
王铎过来坐下,“稀奇,你竟然主动找我,必定遇到了难事。”
苏宝珠给他倒了杯茶,问他听没听说李蕴玉要还俗的事。
“听说了,我的几个同僚还商量着过去瞧热闹。”王铎瞍她一眼,等着她往下说。
苏宝珠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现在关于他的流言很多,如果那些人拿他查案来说事,你能帮他申辩几句吗?”
王铎哼哼两声,“你真够关心他的,还说和他不熟……”
“帮帮忙吧,你和他共事一个多月,他是为私利还是为大义,你肯定瞧得一清二楚。”
“我帮他?我不落井下石就够仁义的了。”
苏宝珠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不会,因为你是王铎。”
王铎一怔,随即脸皮微红,“狡猾!”
“可我说的是实话,你顶着压力和他一起查案,早就表明你的态度了。”
王铎微微挺胸,眼中闪过一丝傲然,“我对他的确有偏见,到现在还是喜欢不起来,不过在寺院这案子上,他的确没有中饱私囊,如果有人拿此事发难,我会替他说话。”
苏宝珠大喜,“果真是王铎,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说好了,后日福应寺,你一定要去。”
王铎打量她两眼,幽幽道:“你一定早就与他相识,比第一次宫宴还早。”
苏宝珠低着头不说话。
王铎的声音忽的放软了,“宝珠妹妹,我还没放弃呢,你再等等,别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我知道你心里惦念着他,他还俗了,你们有在一起的可能,但面对的压力不比之前小。皇子的身份天生敏感,如果你觉得撑不住了,就回来找我,我在这里等着你。”
长风拂过,一片深红的落叶悠悠然飘下,落在苏宝珠脚下,就好像一把炽热的火。
她捡起那片落叶,轻轻说:“春天长的叶子终究会落,可那棵树还在,明年还会长出新的叶子,彼时又有新的风景,何必苦苦守着那留不住的落叶?”
王铎闷声道:“明年的叶子,就不是这片了……我愿意等着,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
苏宝珠笑了笑,“那我就真的不放心上了。”
“没良心。”王铎酸溜溜涩乎乎说一句,却也笑了。
王铎原以为只有苏宝珠关心缘觉的案子,没成想一回家,王葭找到他,也求他后日去福应寺为缘觉说话。
“可以是可以。”王铎不由仔细看着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三妹妹,“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一句话说得王葭羞臊不已,竟没注意那个“也”字。
“什么看上不看上的,大哥哥快别拿我取笑。”王葭涨红着脸,努力压制着狂跳的心脏,“贤妃娘娘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现今她儿子有难,我能帮自然要帮,我是看贤妃娘娘,不为别的。”
王铎狐疑打量她一眼,“真的?”
王葭重重点头。
“我会帮他的。”王铎按捺不住提醒妹妹,“你对他没心思最好,他心里……唉,反正他肯定对你没想法。”
王葭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勉强笑笑,“我知道,我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纵有,面对清冷冰净的他,也无法说出口呀。
不知道何时起的心思,等发觉时,已成了深植心中的大树,使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摇撼。
哪怕他就要还俗了,以往遥不可及的佛陀就要步入凡尘,可她早已习惯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心思,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如果他能多看自己几眼,是不是能发现自己的好?看到自己的小心思?
会的吧,他还俗了,以后会有更多的见面机会。王葭轻轻吐出口气,无端生出几分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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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周家别院,姚氏仔细看完丈夫的来信,再看看和丫鬟翻花绳的女儿,不禁摇头失笑。
她笑着叫女儿,“嘉娘,后日咱们去福应寺,到时你打扮得漂亮点。”
周嘉娘头都没抬,“不去,我最不耐烦去寺庙了,熏得满身香烟味不说,听那些和尚念经都能睡着,无趣得很。”
姚氏劝她:“你表哥还俗,这么大的事,咱们怎能不去?”
“表哥?我哪儿来的还俗表哥……”周嘉娘终于抬头看过来了,“娘是说缘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