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打从心底里说,出去赴宴遇到福盈这样的孩子,裴良玉是管也不会管的,但她做了太子妃,福盈的教养,她就得说上两句,否则丢的也是她的脸面。
“福盈知道,白氏方才为什么要和本宫道歉吗?”
福盈看着裴良玉不说话,但神色间已有了几分疑惑:“不是你欺负的?”
“本宫都没同她说话,怎么能欺负到她?”
“是哦,”福盈眨眨眼,“我错怪你啦。”
“福盈知错能改,真是个好孩子,不过福盈记得,以后要称呼本宫为母亲,否则到了外面,别人会说福盈不懂规矩,知道吗?”
“福盈懂的,和嬷嬷学了。”
裴良玉往跟着福盈来的人里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个脸上微圆,气质和蔼的嬷嬷站了出来。
“禀太子妃,是奴婢暂任郡主傅姆。”
裴良玉点点头,没看着福盈可爱,就摸头,只继续道:“但福盈方才有个地方做错了。”
“什么?”
裴良玉没当面说,只道:“等福盈回去了,让你的傅姆告诉你好不好?现在人太多啦,要悄悄的说。”
等福盈应了,裴良玉才看向那傅姆:“福盈年纪小,你好生同她分说。”
不等那傅姆应下,一旁福瑜就开口道:“母亲,我会告诉姐姐。”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好,那就福瑜去告诉姐姐。”
而后,裴良玉也没留他们,任由两个孩子一道走了,才看向白奉仪。
“太子妃大度,是妾太过关心郡主,以致关心则乱了,”白氏赶忙低头请罪。
“你关心郡主,是好事,”裴良玉见白氏脸上浮出点点笑意,才继续道,“但如今,有本宫在,郡主的事,就无需你一个九品奉仪插手了。”
“殿下,当初惠平殿下去前,是特意指了妾照顾郡主的,”白奉仪道,“妾虽不才,愿常伴郡主左右。”
“那你如何不去做郡主的宫女,反倒做了太子的侍妾?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难道还要本宫提醒你不成。”
裴良玉这话出口,便瞥见了一旁柳承徽脸上忍不住的笑。
见裴良玉看过来,柳承徽倒是大大方方站了出来:“太子妃说得是,从前是东宫无人,如今太子妃正位,皇孙与郡主的教养,自然要仰仗太子妃。”
裴良玉双手交握在膝上,不管柳氏出于什么目的出来帮腔,到底是她爱听的,便道:“叫掌书进来。”
不多时,掌书进门:“奴婢掌书孙氏,参见太子妃。”
“起吧,”裴良玉道,“孙掌书,宫人教学都是你掌管。”
“是。”
“如此,你寻个懂规矩的女史,去好生与白奉仪讲一讲,作为东宫侍妾,什么才是她该做的。”
即便是听了这样的话,孙掌书规矩丝毫不乱,也并没抬头乱看。
裴良玉微微点头:“去吧。”
见孙掌书退了出去,柳承徽也起身:“殿下事忙,妾告退。”
见裴良玉许了,柳承微又暼向白氏:“白奉仪,你走不走?”
白氏扯出一个笑:“婢妾告退。”
两人出去,屋内剩下的,便只有在长平殿中伺候的宫人了。雪蕊本想提一句外头的三司宫人,被霜芯拉了一下,也不说话了。
文栀给裴良玉换了盏茶,又来给裴良玉捶腿:“殿下,您方才怎么不直接告诉郡主她错在何处?”
裴良玉抿了一口茶水:“青罗,你说。”
青罗斟酌片刻,道:“奴婢猜着,除了方才人多,殿下要给郡主留脸面,许还因为郡主对殿下心有反感之意,殿下说得多了,郡主只怕更听不进去。倒是傅姆,与郡主相处日久,主要负责的也是引导的郡主规矩,由她为郡主讲解,郡主许是更能听进去些。”
“原来如此,”文栀笑道,“是奴婢愚笨,不能领会殿下真意。”
裴良玉轻笑一声:“殿中的人,你们都清楚了?”
“是,”文栀应道,“殿下嫁进东宫前,殿中由姜寸寸总揽,并无一等宫女,是以如今记在一等名册上的,正是奴婢四人。”
“如今在册的二等宫人亦是四人。其中两人从前在长乐宫伺候过,两人是从掖庭中新分来的。”
“在长乐宫伺候过?”裴良玉想了想,“等迟些,问问云裳。”
等文栀应了,裴良玉才道:“我们回来,有多久了?”
青罗看了一眼自鸣钟:“已一个时辰了。”
“成吧,出去瞧瞧,”裴良玉起身,四名从裴家带来的大宫女俱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