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玄道:“你不用道歉。”
薛娇看到谢承玄手里拿着的膏药,犹豫了片刻便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拿出一瓶瓷瓶。
见薛娇看到了药膏,谢承玄随手把药膏放在桌子上。
他望着薛娇道:“这是什么?”
一看到薛娇,心里好像就被某种温暖的如同棉絮一样的东西填满了,明明刚刚还被寒风摧残。谢承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瓷瓶里装的是,薛娇让徐莺行调配的膏药,涂在伤口上便可以止痛和淡化伤疤。
薛娇道:“一点膏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吧。”
谢承玄轻笑道:“怎么会嫌弃?”说着,便主动伸手从薛娇手里接过。
见谢承玄宽大的手掌朝自己伸过来,薛娇将瓷瓶放在他的手心,然后两只手迅速的握住了谢承玄的手。
两个人俱是心如擂鼓。
不同于薛娇掌心暖热,谢承玄的手十分冰冷,还很粗糙,满手都是茧子和曾经受过的伤。
谢承玄没有抽回手,任由薛娇握着。
谢承玄有些艰难地启齿道:“薛……”
薛娇眼中本就蓄满了泪水,此时又不可控制的顺着脸颊滑下。
滑过脸庞,滚到唇边的时候,一抿嘴,就把咸咸的泪水尝进嘴里。
又苦又涩,仿若薛娇这几日内心的愁闷与懊悔都凝结在了泪水里。
薛娇一边流眼泪,一边上身向谢承玄倾斜。
她两只手交握着谢承玄的手,慢慢地、虔诚地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再理智、再精明、再圆滑,她此时此刻也都无法思考了。
薛娇闭上了眼,亲吻着谢承玄的手。
指被触碰到柔软的唇,谢承玄颇有些不自在,忙抽回手,他胸口一起一伏,耳边都红透了:“脏。薛净秋你这是在做什么?”
想了想立刻补充道:“不是你,是我的手脏,你别、别亲。”
薛娇哭泣,声音都变了:“对不……”
这次道歉的三个字却没有被给予说完整的机会,因为最后一个字被谢承玄咽到他自己的嘴里。
谢承玄宽大的手按着薛娇的脑袋,就着她靠近,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薛娇瞳孔蓦地放大,仰起头颇为难以置信。
他又温柔又用力地噙住了她的唇,亲自品尝了她悔恨的泪水。
“唔。”
谢承玄很快放开了薛娇,呼吸沉了沉,身子往后靠。凤眼微微眯起,道:“比起道歉,或者亲吻我的手,我更想你亲这。”
怔愣过后,薛娇回过神,泪水止住了,她的指腹抹了抹自己的唇,视线一动,落在了榆木地板上。
心跳跳得很快,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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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噩梦连连
一桩心事, 和谢承玄有关的,算是解决了。
可薛娇这几日睡得仍不踏实。
哥哥薛净秋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妹妹……”
“妹妹救我……”
“妹妹……”
“妹妹!”
……
不!
薛娇大骇,倏然从床上坐起, 捂着头,两行泪水蓦地从眼眶滚落。
梦里的场景离奇古怪, 清醒后也自觉委实离谱, 甚至有些好笑。
正是四下寂静的深夜, 透进房间的只有冰凉的月光。仿若审判者的凛冽视线,注视着薛娇。
薛娇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 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双腿曲起, 两只手抱住膝盖, 头深深埋下。
心悸。
不安感越来越浓烈。
脑海中思考了一番,薛娇身着单衣, 立刻翻身下床。
今天是十二月廿九日,明日便是大年三十。
本来和家里说好正月初一再回去, 但薛娇觉得自己这两天等不下去了。
她立刻翻身下床,把行李再确认了一遍。
手里握着沈以观送的络子,薛娇没有来的想到那天谢承玄的吻。
回想起柔软的触感, 薛娇心跳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抿紧嘴紧嘴。犹豫片刻, 还是把络子塞进装行李的箱子里。
她打算还给沈以观。
穿戴好衣服,薛娇再没有睡意,便坐在书桌前随意地翻看书卷等待天明。实则心里慌乱焦躁,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得知薛娇打算提前一天回去, 大夫人没有反对, 只是笑笑, 叮嘱薛娇路上小心,便立刻安排马车。
薛娇并不需要送行,毕竟她也只不过是借住随国府,甚至连客人都算不上。
所以马车一备好,薛娇就走了。
*
谢承玄下朝便忍不住往寒梅轩走,雁翎拎着刀跟在后面。
站定在门口,谢承玄身着云白绣鹤斗篷,身姿清卓,心下却不住有些忐忑——他知道薛娇不日就要回落花城了。明明两个人刚刚互通心意,却要立刻面临离别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