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烫手山芋一般猛地一缩手,眼神飘忽起来:“什么?”
我紧紧梏住他的手腕,强迫他感受我的心跳:“自然是我......”
我笑了笑,语气一转,看着他通红的耳尖:“自然是,我怕你死,”
“不知王爷怕不怕?”
顾行秋蹙眉,终于挣开我的手,却不急着往前走了:“什么怕不怕,陛下慎言。”
我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宫二:“去探探路。”
“走吧。”随即我翻身上马,对着顾行秋,勾唇一笑,道:
“去见见晏郎。”
顾行秋轻哼一声,策马疾驰而去,把我远远甩在后头,我也笑了,拉紧缰绳冲了出去,
天色渐暗,还需得在日落之前赶到营地。
马吃足了草,倒是还算快。不久远处边关的雄姿便映入眼帘,城墙上烽火连天,战鼓震天响。
我驻足细听 :“是撞钟。”
“刮梁旋都响了,晏将军却才刚放飞了报平安的信鸽,不知陛下要如何惩处将军?”
我蹙眉不语,一扯缰绳,宫三快马上前,掏出怀中腰牌扬起:“护御司在此!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应声而来,摩擦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守城的兵卒连滚带爬跑过来,看着护御司的腰牌惊愕不住:“大人怎会亲自来此?!”
“带我去见晏修。”
那人不知道我是谁,又见宫三对我甚是恭敬,当下便正襟道:“大人,将军一刻前刚出城门,如今怕是已追不上了......”
我心下一沉,没过多犹豫便进了城门,顾行秋紧随其后,蹙眉道:“能让晏修如此匆忙,恐怕此战不简单。”
“他带了多少人?”
那兵卒答:“不到一百。”
“不到一百?!”
我看见那个兵抖了抖,抹了把脸,又说了个具体的数目:“禀报大人,带了五十七人!”
五十七人,我深吸一口气。
那便不是什么大战役,人数如此之少,难怪我们方才一路走来不见兵马痕迹。
想必是那姓晏的得了消息,打算突袭突厥,却又懒得禀报令尹,告知京都,便去得匆忙,只是赶巧,刚好让我给碰上了。
也不知这人在边关这么久,先斩后奏的事干了多少。
“既然如此,为何要撞钟击鼓?”
战鼓催征,吹角连营,必起烽烟,如今他只是偷袭,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不过我仔细一想,却突然想通了。
战鼓一响传声数里,晏修这是故意要让突厥听到这鼓声,届时主力被引开,他好绕后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兵卒见我了然的样子,也憨笑起来,一脸崇敬:
“嘿嘿,大人,您也想到了吧,我们将军说这叫声东击西引蛇出洞!我们派出去做样子的人马可都是最好的轻骑,保准遛得他们胆汁儿都吐出来!”
我嘴角微微上扬:“晏将军好计谋。”
那小卒眉飞色舞,当即撸袖子上前,挤开我身旁的顾行秋,却又在触及后者那一双冷眸的时候微微颤了一下,挠了挠背脊,不过下一秒便抛之脑后,兴致冲冲地给我讲起晏修的“丰功伟绩”来。
我看顾行秋一脸黑线,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略觉好笑,安然听之。
没想到晏修竟有如此之才。
我原本想着这人不过有几分习武的天赋,却不想行军打仗亦是称得上用兵如神。
我带来的人不足五千,却也数目不小,我招招手,吩咐宫三下去安顿好,便和那个兵卒上了城楼。
他说他叫戚五。
此人是个话痨。
这人和我叭叭倒了一箩筐晏修这几个月的事迹,大到和突厥每一场交锋,小到——
戚五猥琐的笑了几声,贴近我一脸淫笑:“......而且,我们将军有心上人了!可宝贝呢!”
我心里一跳,挑眉道:“心上人?”
好你个晏修,瞒得是滴水不漏。
“对!嘿嘿,边关书信不便,可将军除了例行交给陛下的战报外,还是每个月都坚持给他写信......”
我心里隐隐有点不对。
好像细细一想,晏修每个月也是给我两封信来的,一封边关战情,一封......
一封家书。
我记得上月那一封如是写到:此边关之风,甚为烈矣。不似汴京之安泰。然吾心悦之,能为陛下分忧。
三日前,我往边关向东,道旁见一小花,罕见而开,喜,摘之,欲以作干花献于萧郎。未料副将至我营帐,误以为花茶,泡水饮之,且嚼之至烂。
吾怒,遂逐副将,打之满街。
又想到这封信,思及晏修追着人打的窘态,我没忍住,偏头泄了几声笑。
不过晏修这小子,竟还背着我写给心上人,也不知是京城哪位小姐,或是地方上哪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