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闽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初你执意要来闽南,如今到了,那便允你故地重游,前面便是西凤山了,去吧。”
顾行秋猛地僵直身子,一下拉开车帘。
帘外荒郊野岭,却极为熟悉,皇兄的墓地就在这儿。
按理来讲皇兄该葬入皇陵,可父皇心中有愧,不忍皇兄尸骨奔波,便吩咐就地修建墓陵厚葬,是为太子墓。
我见顾行秋目光落在那片山地上,心中莫名不爽。
西凤山下,太子墓静静立着,周围是一片死寂,仿佛与世隔绝。
他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陛下,您......”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去吧,我知道你一直挂念着皇兄。今日既然路过,便去拜谒一番,也算是尽了你的一份心。”
“多谢陛下。”
顾行秋默然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缓缓起身,下了马车。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来,低声对顾行秋说了几句,顾行秋听后,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转身回到马车前。
“怎么了?”我问。
“陛下,急报。”顾行秋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皱眉:“何事?”
“徐建元突然率军向皇城进发,来势汹汹,声称要匡扶大周国本。”顾行秋沉声道。
“不可能!”宫三惊呼,“那叛党不是正在咱们这儿关着吗?!”
我心中一沉,沉吟道 “此人虽是武将,却也不是莽夫。”
我和顾行秋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易容之术。”
竟两次都被徐建元的易容之术骗了过去。
想必一开始徐建元本尊便不在闽南,只待我和顾行秋一离开,便火速动手,打个猝不及防。
可是汴京尚有十万精兵驻守,晏修在边关一时赶不回来,可地方军赶到京城不过几个时辰,如此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的事儿,他不会这么蠢。
我突然想到什么,瞳孔紧缩,“晏修可曾传来消息?”
“禀报陛下,未曾,一月前将军来信,边关安好。”
“陛下,是否即刻回宫?”
我皱眉,抬手止住,看向一言不发的顾行秋 “你如何看?”
“臣......”
“陛下!”
李玉山踉跄着奔过来 “请陛下速速回京!”
想来他也得了消息。
我沉吟良久,转身朝马上走:“回宫。”
李玉山骑上马随行左右: “叛党来势汹汹,此次调虎离山,京都被袭,御林军可抵挡一二,地方上的兵不出三日便可到。只是晏将军远在边关,陛下是否要......”
“等等,”我心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对劲,稍纵即逝,“你方才说什么?”
“臣的意思是,要不要派人传信给晏将军......”
“爱卿的意思便是,汴京种种,晏修一概不会知情?”
李玉山愣了愣, “那是自然,边关距汴京千里,将军如何知晓?”
是了,如何知晓。
那此时只需要一个信使,晏修便能无召举兵上汴京,护佑君侧。
我猛地勒停马匹,影月在空中嘶鸣不止,我调转马头,扬声道 “传朕令,速速归京!”
传声卫迅速跑走。
我这才转头看李玉山,低声道:“告诉影卫,半数归京,另让闽南的人留下三成留守,其余人等随我秘密离开此地。”
“陛下?!” 李玉山错愕道,
“朕去边关。”
李玉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陛下,不可!您是天子,岂能亲赴险地?况且,边关遥远、路途艰险......”
我断然挥手,止住了他话,“令来往边关的所有信使形迹可疑者收押,信鸽一律射杀,李玉山,你随影卫归京,告诉薛刚和仲长卓,若守不好汴京,提头来见。”
“对外,朕已然归京,”我看向李玉山,掏出一块金牌仍给他,“记好了。”
“微臣......遵旨。”
顾行秋在旁沉默不语,但我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这一去,或许就是生死未卜,眼下也只能赌一把。
“顾行秋。”
“在。”他沉声应道。
“清点兵马,秘密前往边关。”
“臣领旨。”
“陛下大可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关,令晏修按兵不动。”
我摇头,“徐建元手下有一门客,最擅临摹字迹,难辨真假,朕不敢赌。”
晏修的性子我知道,若真假信同时到手,他定不会坐视不理,势必出兵。
到时兵马尽数涌向汴京,边关无将,突厥势必乘虚而入。
我原先想着徐建元一代忠良应当不会通敌,可却忘了,万一幕后主使另有其人,那可便说不准了。
夜幕降临,一轮新月悬挂天际。
顾行秋熟悉山路,一路上带着我们避开官道,穿行于山林之间,倒也隐蔽,不易被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