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呼吸不稳,边强迫自己侧过脸不敢看她,一边又不受控制慢慢地、不被发现地贴近她一点点,再近一点点。
向来一身黑的滞涩青年,里衣纯白,混沌的光线暧昧丛生。
那纯白里衣顺着肌肉坚实的男人的肩慢慢往下褪下,露出一身白里透着粉红的肉体,披散下的墨发与玉白的皮肉肌肤形成了强烈对比,露出的胸膛是粉色的,脖子是粉的,再往上,耳朵和脸也冒着热气一样,压抑克制下呼出的气息急促又灼热。
李兰舟专心致志,倒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将他身上旧的绷带拆下,又小心翼翼上了药。
药粉碰到伤口,眼前的肌肤剧烈抖了一下,李兰舟以为自己手生弄疼他了,还凑近了些轻轻吹气,一边控制着手臂力道,继续从瓶子里抖药粉。
白术偷偷看她,那依旧一身素白的女子靠近他了,他的呼吸在无形中能够触碰到她了,他的气息能够沾染上她。
她垂下头聚精会神时,耳后一小缕墨发顺着脖颈和肩滑落下来,发梢垂到了他的胸腹上,随着她时不时的动作,那缕发似柔弱无骨的手,指尖若有若无划擦轻扫而过。
他侧着脸微微仰起头,被子下攥着里裤的手青筋直冒,筋脉一条一条凸起,紧握裤子的力道大到拳头直颤。
而李兰舟的注意力还在他左胸前的狰狞伤口上,她目光所及他的身躯之处,都是大大小小新旧交加的伤痕。
她将药瓶放好,又拿过干净的绷带,一圈一圈为他缠绕。
手上的动作未停,她一边说起以前的事,沉寂的夜色下,她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沉静:
“还记得你刚刚跟着我的时候,也像现在这么不爱说话。”她似想起了以前的旧时光,玄宗帝和孝淑皇后都还未驾鹤仙去,说起从前她的眼里有不同于现在的光亮,“父皇母后让你跟着本宫,你就真寸步不离。”
她轻轻笑了一下,上扬的嘴角弧度小,但白术离得近,他看得真切,他也跟着抿唇,眼底涌起笑意。
她继续说:“那个时候也是本宫带着人闯入敌营,生死危难之际,你也是这样护着本宫。”包扎结束,李兰舟抬眼看向他,语调轻缓,“陪着本宫出生入死。”
桌上那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实在是不能和宫中一比,许久无人挑灯芯,又暗了些。
白术默默垂下头,任由李兰舟将他的衣物穿好,耳尖乃至整个人都像被煮熟了刚刚从锅里捞出来一般,乖到不可思议。
李兰舟又轻声说道:“白术,本宫需要你。”
白术缓缓抬眼,终于看向李兰舟的眼,桌上那盏油灯暗淡的光影映入了他的眸子,格外明亮:“属下会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
生是李兰舟的人,死也是她的鬼。
*
翌日。
白术精神劲好了许多,李兰舟来探望时他已经能够自己坐起身了。
她关切地慰问了伤势如何,白术都一一回应下,表示自己恢复得很好。
李兰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之前他中箭昏迷之前,唇瓣呢喃不知要说什么,于是问起此事。
白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愣了愣,才小心说起:“属下想说.....殿下的裙子脏了。”
那个时候,李兰舟身上素白的裙子染了血。
李兰舟也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是这个,还没有所反应,下一瞬,他便挣扎着要起身,李兰舟劝说无果,只能扶着他下床。
白术身形不稳,强撑着身体颤颤巍巍来到李兰舟身前,忽地单膝下跪,躬身垂眸,沉着声说:“属下一定会快些好起来的。”
昨夜那句“本宫需要你”犹在耳边,他害怕自己变得没用,什么也做不了,变成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李兰舟不要他。
李兰舟深深叹气,想要扶他起来,跪在地上固执的身影却纹丝不动。
她说:“不必太着急,你的伤势要紧。”
白术本就垂着的头又低下了些,语气坚毅:“属下誓死效忠殿下。”他将将说完,声音顿了顿,眼眸动了动,缓缓伸出手握住了近在眼前素白的裙角。
手上并没有使什么气力,上好的绸缎,飘柔如云,顺滑纤丝,就这么握在了他的手心。
他轻轻握着,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什么终此一生的挚爱之物,垂眸低头轻落下一个吻。
李兰舟俯视他,眸中一闪而过什么。
*
从白术休息的屋子中出来,她便径直去见了善健。
“多日叨扰老先生,实在是多有歉意,还望老先生见谅。”李兰舟对其施了一礼。
善健并未应下,坐在窗前转头看向窗外,冷言说道:“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那个男人伤养好了,你们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