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
如月打量了她几眼,问道:“王姬觉得齐宫如何?”
姜姒想也没想回答:“大。”
不仅大还奢华,比赵宫好多了。
若幼年她在身在齐宫,必定不像赵宫过得那样凄惨。
如月怔了怔,很快笑了起来:“王姬请恕奴婢多嘴,齐宫宫妃众多,方才所见不过其中一二,可奴婢感觉哪个都不如王姬。
王上不仅给王姬那么大的朝华宫,还送了如此多的金银玉石,就连今日说见就能见到王上,如此,王姬定然毫不费力得到王上的宠爱。
若是因而诞下子嗣,王姬必定会是齐宫中最尊贵的宫妃,届时求王上将孔七子带到齐国也定然不在话下。”
姜姒微微蹙眉,望向如月:“吾知晓如月一心为我着想,只是……”
天下王公贵族十几岁懵懂之际便有
姬妾,天子更是,她谨记母亲之言,并不想以色侍人,否则诞下的子嗣和她幼年无二,她已受苦那么多年,自然不想孩子也深受此苦。
“奴婢知晓王姬内心不安,若纠结不下,不如与王上多相处,待了解王上品行再做决断。”
其实姜姒知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既已入宫,与王上行周公之礼乃早晚之事,况今日王上言语中皆有此意。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姜姒握着她的手叹息了一声:“如月想不想念家人?”
自然不想。
父母因嫌弃她是女儿家,出生没多久便将她扔到雪地,上天垂怜,她被故去的先王救了,她自愿成为死士,只为报答先王的救命之恩。
一次任务结束后,齐王给了她亲生父母的情报。
她偷偷回去看过一次,这才知晓过往的一切,还知道父母亲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将上面的四个女儿都卖到了窑子里。
她试图将几个姐姐救出来,为时已晚,四个姐姐皆得了花柳病,送去就医已无力回天。
把几个姐姐埋葬之时,她毅然和过往断了联系,而后几国混战,父母和弟弟是生是死她都一概不知。
而当初为了进赵宫,商阙给她安排了一个假的家庭,如今在王姬面前,自然也不能露馅。
“……奴婢想。”
姜姒抿唇一笑:“季春时,吾与王上出宫后,若能见到翁孟,吾会请其与你我家人带去信笺。”
对如月来说,姜姒之与她,只是王上派的任务而已。
可数年的相处和来齐国的一路相处,都让她得到不一样的感受。
姜姒不似那些贵人,对奴婢非打即骂,反而在孙媪教训她的时候,时常维护。
人心皆是肉长的,死士也不例外。
如月搀扶着她的手臂,心中多了一份没察觉到的柔软:“多谢王姬。”
第二十五章
行至朝华宫, 一早上未见的商阙却出现在宫门口,见他眼底有掩不住的青灰之色,姜姒愧疚不已:“周内官辛劳许久, 不如先去歇息, 吾身边有如月服侍即可。”
商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谢王姬体谅,奴才不累。”
姜姒知晓他在嘴硬,语气多了几分娇嗔:“周内官何须见外,将养好身子再来服侍也不迟。”
忽而想到什么,她眉眼间多了暖意:“今晨炖的羹汤太多,正巧周内官身子不适, 不如给周内官用。”
一向淡定自若的面容, 此刻僵硬无比,商阙很快垂眸谢恩:“多谢王姬。”
本就用过早膳, 又在未央宫喝过她送的那碗汤,腹部饱胀无比,若是再喝上一碗汤,怕他午时也不必再用膳。
想起今晨所见, 姜姒没忍住又仔细打量起了商阙,他个子很高,脸上虽涂了脂粉却一点都不显脂粉气, 身穿内侍衣衫, 却不卑不亢。
一个是内侍一个是王上,身份云泥之别,她是疯了才会觉得二人为同一人。
姜姒按捺住心中的猜忌, 不敢再想。
已经从王上那里得到想要的, 姜姒比昨日更惬意,太阳正大, 便支起凳子坐在昨日的池塘边垂钓。
不知为何又想到天子和沉赝。
世间真有身份迥异却如此相似之人吗?
姜姒咬了咬唇:“如月,你可见过身份云泥之别却相貌相似之人?”
“王姬见过?”
姜姒没有任何隐瞒:“还记得陵城吾走失那日,吾被一人所救,此人与王上十分相似。今日见了王上差点失态,故有此一问。而且……吾觉得周内官亦与天子有几分像。”
如今如月和周暮春都是她的亲信,有些话自然可以和他们说。
听她提起这三人,如月吓得差点打翻手中的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