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番外(165)

我如今才后知后觉,天下之大,我竟无一个归处。

我忽而便想要喝酒,我这辈子不曾醉过,却忽而想要一醉,聊以解千愁。

法器转来转去好几圈,我终于是喝醉了,迷迷糊糊到了魔域边界,便想起空无来。

佛门特地在魔域边界设了一座佛寺,我记得之前听闻整个佛门都要陆陆续续搬来此处,但此时这佛寺中是没有什么人的。

空无身上的秘法能遏制魔气蔓延,将魔气镇压在魔域之内,却不能如魔域结界那般阻隔魔修,而我身上术法未解,不受佛门术法的威压,自可在其中来去自如。

于是我收了魔气,一路梦游似的入了寺内,去寻空无所在。

我寻到他的时候,他正闭目跪坐于大殿之中,大概是在冥想。

若我清醒,我定然不会去打扰他,可这时我跌跌撞撞走进去,竟一时想不起我为何来此了。

只是头脑昏昏沉沉,明明身无痛楚,却好似处处不得意。

空无扭头看我,似要站起身来迎我,但我已然一头撞进他怀里,无骨似的赖着。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发顶。

我闭着眼,将脸埋在他胸口,紧紧抱住他,过了好一会儿,竟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我已然记不起为什么要哭这一遭了,可我觉得我该哭。

他安静地拥着我,待我停下来,低下头吻了吻我眼角。

于是我终于想起来,他已然不能开口说话。

大概正是因为他什么也不说,我竟渐渐安静下来。

静下来后我便泛了困意,半梦半醒地,我闷声说:“抱歉。”

大概连我自己也不明不白,这句抱歉到底是说给什么。

第121章 殊途

我睡了一场,醒来时天光大亮,这佛寺大殿已然换了个模样。

殿中再无佛像,换了清泉流水,处处荷花开,明媚日光自窗外照进来,一片明亮开阔、

我仍呆在空无怀中,他似乎自始至终不曾动过。

清醒过来后,我便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尴尬。一则是我迷迷糊糊扰他清净,二则是我不明不白赖着他大哭,三则是他悟情后,我一个魔修便不该与他来往,却还是来找他,甚至让他这般一动不动抱我一晚上。

我想我这性格,大概实在不适合修道,也不像个修道之人。

修士修炼起来最少也是千百年,人间百转,所见太多便觉得事事皆自然,也是事事都无常,大喜大悲便都淡去。

大概是我所历的年岁太少,修为都是他人给的,遇到的人又太多,有的人一辈子遇不到一个情道有缘人,我却所见所交都是情深缘浅。

昨日情绪太乱,或许是短短时日内所知道的事情,我昨日只想着逃避,情绪稳下来便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

大概是知道我醒了,空无忽而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落字。

怎么了。

我沉默了良久,不知该将这事情从何说起。

说我旧爱成殇,所爱非人,还是说原来那书上说的不假?

天生道体生而优柔寡断,多情重情,而我这一生,当真是命途多舛,所遇多恶。

原来所有的真情都掺假意,假意也藏真情,我所求纯粹无一而得,皆是无疾而终,终归陌路。

最后,我自他怀中起身,轻描淡写地道:“只是忽而发现了一些事情,原来熟知的人有我并不熟悉的一面。”

我想了想,又话音一顿,而后才接着说道:“大概……终究是我心切,所遇非人却不查一分,一叶障目不知实情。”

想我这一路走来,大概也总是轻信于人,总以为许多事情大可不在意,非要故作无事可摧,可到头来事事放不下,事事都成苦果。

空无握紧了些我的手,又落了一行字。

他写,人人皆如此。

我微微一愣,不由笑:“怎会人人皆如此?不至于人人都似我这般傻。”

并非是你傻,他继续写。

是因情不自禁。

他写得有些慢,大概是为了方便我辨认出来。可他写得如此慢,竟让我生出太过认真的错觉,而他落字之时仍在看我,神色宁和沉静。

我的心跳忽而快了一拍,似是清风扰树梢,纷纷落了一地的叶。

“空无。”我笑了笑,自他手中抽出手来,对他说,“你再这样,我就走不开了。”

他抬起手来,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

可我不将手给他了。

我说:“再等一等,等我静一静,待我将要做的事情做完了,要想的想明白了,再来见你。”

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若即若离了,我若对他心动就该留下来,可我还要去寻越秋风,我不能扰他又不陪他,让他动情又要他忘情。

欢喜佛不是无情道,是不必忘情的,可有时候不忘比忘了还要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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