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揉着她又觉得手感不对,梦里杜芢头发不长,很容易就能搞得乱糟糟的,相当解压。这里的杜芢总是把长发盘在脑后,还有眼镜碍事,荀安觉得她蓬松的毛没了,头都小了一圈。
于是她伸手把把杜芢的头绳解开,还帮她理顺一点,杜芢没说什么,反而配合地低头靠近,她发质还挺好,一解开就像瀑布一样散下来,荀安这样理着理着笑出了声。
杜芢问她为什么笑,荀安说这感觉好奇怪,“就好像杜芢扮成了什么文静科学家的样子,感觉都不像你了。”
“可是我本来就这样。”
“我知道。”
“而且我犯困也有身体上的因素,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别乱说,在我这咱俩可是青梅竹马。”
“而且我没有不会为情所困。”杜芢又靠近点,把头枕在荀安肩上,轻轻抱住了她,“我也算,为情,和你困在这里吧……物理上的那种。”
“我知道。”荀安眨了眨眼,“我那样说,就是在气你而已,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跟你多互动一下的……”
“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把话说得直白,可能因为不说直白的话,杜芢会听不懂,或者想很久。
如果杜芢真的不见了,荀安不合时宜地想。然后又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万一她失忆了,万一她又遇上了别人的话,那别人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很会说情话的人啊,能说这么多喜欢。
那也太苦涩了点。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如果她一瞬间想到了杜芢的话,别说情话了,她下半辈子连话都不想说了,做哑巴好了。
还好没发生那种事,她抱住杜芢想。她抱着她,左摇摇,右摆摆,又去轻咬她的耳朵。
怀里的人在被咬到的那一刻很明显地抖了一下,荀安想起来她俩在现实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如果有外星文明在观察这一切的话会不会对人类感到迷惑?这关系进展,不合逻辑。
那今晚就让它们脱脱敏好了,荀安想。
也让杜芢脱脱敏。
她把对方按在沙发上,但在下一步前又很及时地想起了什么,迅速从她身上起开,往洗手台的方向走去。
现实里就是这点不好,麻烦。
她一步三回头,最后甚至倒着走,跟杜芢说在那好好躺着,“躺好了,不许逃,我去去就回来。”
绕过床角时还不慎撞了自己一下。
结果那人还是没躺好,在荀安尽情浪费这地下室里本就不多的消毒液,上三次下三次地洗手的时候,杜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荀安身后排队,她走路几乎没声,怪吓人的。荀安回头瞪她,她就侧身去看洗手间里某块长得很地板的地板。
傻子一个。
荀安觉得这人细胳膊细腿一看就不行,让她多来几下,还能睡更早,养生呢这是。
她走前还特意往杜芢脸上弹了下水,“卧室等你喽!”言语间满是挑衅。
说什么卧室,搞得好像她们这小小地下室里还真能分出块“卧室”。沙发、床、洗手间,单这块区域里这三者就从左往右排列得比超市货架上的饮料瓶还整齐。
而且她的挑衅,杜芢也不太服气。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里不是梦里,不锻炼单靠气势,也不能让人变得很有力气。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荀安一伸手没摸到杜芢,直接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人生里具有重要意义的早晨甚至都没有想象中的赖床温存,她可怜的心脏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极限运动。直到厕所里传来杜芢咳嗽的声音,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了一点,她套上衣服就去厕所里找杜芢玩。
到厕所后看见杜芢还趴在洗手台上咳嗽,但荀安能听出不是那种犯咽炎时的咳嗽,像是她在自主地想咳出什么,甚至咳到有点想吐,但最后还是只有空气,什么都咳不出。
“你怎么了啊,芢芢?”荀安走上去摸了摸杜芢的背部,感觉很凉。
“要不要喝水?是昨天哪里没做好吗?累着了吗?我都跟你说不要勉强了啦……有没有发烧呢?胃疼不疼?要不要去床上躺着啊?”
“没有。”杜芢这才把头抬起,她的脸上有泪水的痕迹,但没有哭腔。
“等连上就好了,安……荀安,我今天还是得再努把力……争取这几天,就让它恢复原来的工作状态,也得把Elise唤醒……”她说话的样子很奇怪,好像还没睡醒。
“我还是得回去一下,不能再在这里待……你等等我好不好?或者我们一起回去。”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在变得越来越窒息?”
她紧紧地攥住荀安的袖口,这时候才像是快要哭出来。荀安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杜芢现在的状态,她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了,那些所谓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