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撞在柜子,上面的东西落下砸到了她的头,方游却根本没顾得上去管,迅速去拉宋香萍。
一瞬间到底是多长,常盼也不知道怎么去计算。
她愕然地看着刚才还冲自己说话的男人被捅了。
下一刻刀子被她亲妈拔出来,血溅了女人一身,也落在她的凌乱的发上。
宋香萍像是在发泄这半辈子的痛苦,无论是恋爱时甜蜜和婚后的苦难。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男人的拳打脚踢和咒骂时隔多年浮现在眼前。
包括之前大女儿夭折时冰冷的温度,还有小女儿被陈民抱走那一刻的痛苦。
方游喊了声妈,冲过去抱住宋香萍。
但宋香萍已经神志不清了,方游去夺刀的时候反被宋香萍砍到了肩膀。
常盼脑子一片空白,也冲了过去按住宋香萍。
宋香萍的力气大的惊人,手中的刀子随着麻木重复着的“是我的女儿”挥舞着。
常盼也不知道自己被划到了哪里,方游推开常盼,喊道——
“小盼,快出去叫人!!”
第33章
似乎眼前还是一片血红,常盼苍白着一张脸,打开门跑了出去。
外头和里头像是两个世界,低矮的厅堂亮如白昼。
光下一桌桌的宴席,坐满了人,一大家子还安然的坐在桌前吃饭,欢声笑语和菜香弥漫在厅堂中,常盼跑出来的时候甚至是茫然的。
她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鼻尖充斥着依旧是刺鼻的血腥味。
“这孩子怎么了……”
“怎么满脸的血……”
有人拉住了常盼,常盼的目光落在这个人身上,然后猛的拽住对方的手,把他往屋里拖。
这样的反常打断了原本的其乐融融,整个厅堂骤然安静下来。
接下来是脚步声、谈话声、惊叫声、哭声、呐喊声……
常盼站在原地,隔了许久才感觉到痛意,摸了摸脸,混着血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泪,好痛好痛。
一个女人来到她面前,拉起了她,声音有些焦急,“快快快,她受伤了。”
“小盼?小盼?”
常盼抬头,看到的是和宋香萍有三分相似的阿姨的脸,她下意识别开了脸。
对方喊了她丈夫,男人背起常盼去卫生所。
对方即将迈出厅堂门的时候,常盼伸手拉住了门框。
孩子们都被带到一边去了,火锅还在烧着,冒着缭绕不觉的热气。
碗筷散落在桌上,有几根筷子还掉在了地上,蓝色的塑料凳也有些翻了,所有的人都围在那个小房间外。
有人踱步在打电话,也有人接了一脸盆的水,还有人扶着昏过去的亲外婆。
常盼看不到方游。
她现在怎么样了?
手指攀在门框上用尽全力的感觉像是失去了所有依仗。
也不知道有谁进了屋,人群开了一条缝,常盼死死的盯着那道缝。
她看到了方游跪在地上的身影。
背着她的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出了大门。
外头是尽黑的天色,仿佛是永远不会有黎明的永夜。
常盼坐在摩托车上,回头看去。
房子依旧是昏黄的,人影晃动着,呼呼的风声中还伴随着风声犬吠,还有呼啸而来擦肩而过的警笛声。
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新一年的第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卫生所在村子的另一头,正月只有一两个人值班。
常盼被送进来的时候值班的医生吓了一跳。
小姑娘半张脸都是血看上去吓人得很,眼泪还冲出了一条水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
姨夫站在一边焦急踱步,好几次想抽烟,但都忍住了,最后盯着卫生所的电视机发呆。
常盼眼皮有个伤口,手上也有口子,但问题不大。
她不知道脸上的血是什么时候沾上的,也分不亲是亲爹的血还是方游的血或者是宋香萍的血。
这一切荒唐得像是一场午夜的噩梦。
值班的医生知道出了不算小的事儿,他也没问,处理完伤口就让常盼休息一会儿。
大起大落间,常盼甚至有点困顿。
她的耳机上也有血渍,她问那个值班医生要了点纸擦了擦,但血嵌进了耳机零件拼接的缝隙中,她越看越觉得恶心,索性扔了。
姨夫先走了,说是等会再来接她。
大概是顾虑到她亲眼目睹了那样的事情,说话都很轻,好像怕常盼吓到似的。
一夜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常盼浑浑噩噩的。
家里窗户大开,那三只猫探头探脑了片刻终于还是跳了进来。
看常盼毫无反应,蹭了蹭常盼的手,见常盼还是没有反应,还喵了好几声。
常盼捻住了脏白猫的耳朵,大概是察觉到备胎铲屎的心情不大好,脏猫居然也没有挠她,反而乖顺地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