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城的时候,常盼念的是初高中一体的学校,不用考虑升学的问题。
因为是私立高中,也挺松散。
杨迎雪的高中在隔壁,她家大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她这根本来就扶不起的苗硬生生的从滋润的土地里拔出来,硬是插到隔壁重点高中的肥田里。
常盼以为自己起码还会读个一年高中再被打回原形,没想到估计错误。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破烂地方的高中居然还兴提前开学这一套。
常盼一瞬间有种要砸东西的冲动,但她手里的棉签还杵着方游的伤口。
对方的脑露出的伤口有些狰狞,血块似乎已经凝固了。
和头发黏在一起,让人看了有些难受。
更别提室内一直转圈的电风扇,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吗,显得气氛越发压抑。
常盼冷冷地说:“没什么可准备的。”
她上一秒还带着点人情味的口气一瞬间又回到原点。
方游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猫。
脾气大的不得了,还娇贵。
自己又有不得不低头的理由,对方磨爪子的时候或许还得屁颠颠的把脸凑过去。
方游:“报道也要准备的。”
她伸手去拿常盼拿着的棉签。
因为是反手的,先是摸到了常盼的手,常盼反应倒是很快,迅速的移开手。
常盼:“干嘛!”
方游:“棉签给我。”
方游转过头,无奈地看着常盼:“你再摁下去,我得疼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皱着眉,口气却带着笑,抬头看着常盼的时候,连眼里都带着笑意。
常盼有点尴尬,她无所适从的把棉签塞给方游,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一副你别搭理我的模样。
她刚从外面回来,小小的行李包扔在隔门边上。
方游坐在一边,这个房间已经完全没有她住过的痕迹了。
墙上的奖状被拿下来了,贴上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壁纸。
一边的缝纫机被铺上了桌布,上面放着常盼的东西。
缝纫机和墙中间那小小的空间,也被常盼放进了一个小衣架,挂着几件衣服。
好像原本破旧的小房间被成功改造了一样。
而改造她的女孩,却依旧难以适应。
方游坐到常盼身边,常盼感受到床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坠了一下,紧接着方游碰了碰她的肩膀,说:“报道我陪你去,我九月中才开学,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的。”
像是怕常盼不相信一样,方游还重复了一遍。
常盼嗯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监护人忽然的变动让她从一个精致的牢笼走向了另一个牢笼。
一夜之间崩溃的不只是物质条件,还有心理上的无所适从。
哪怕待了也有段时间了,还是觉得茫然。
杨迎雪的到来裹挟着过往好的记忆,让常盼轻松了一点。
但杨迎雪来得太迅速,走得也风风火火。
常盼甚至没办法磕磕绊绊的表达一下她的感激,对方又无影无踪了。
方游后脑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她现在只希望能早点好,不然浑身发臭。
“走,”方游站起来,拉开移门,“吃饭了。”
常盼喂了一声,问:“她为什么打你。”
方游的手还放在移门上,听到常盼这么问,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门把,随后转头,对常盼露出一个笑,“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常盼抬眼,“你不等你妈啊?”
方游:“是我们的妈妈。”
方游:“她可能收摊了被人拉去打麻将了也不一定。”
常盼无言以对,站起来,推了方游一把,“你走快点。”
因为时间太久,菜都凉了。
常盼看着和前几天有些不一样的菜色,别过头看一旁背对着她盛饭的方游:“你做的?”
方游:“嗯,回来的比较早。”
常盼:“那怎么以前都是她做?”
“因为你回来了啊,”方游笑了笑,“她想你回来很久了,虽然做菜手艺不怎么好,但做饼还是很好吃的。怕你不喜欢吃,只能硬着头皮做菜。”
常盼浑身冒鸡皮疙瘩。
她从小就生活在非常拘谨的环境,想念这种东西是不会出现在常家的。
许涵矜贵而高雅,每天活的都不像个凡人,如果真辟谷喝露水估计就是个仙女了。
常金文就更不用说了,吃个饭也吃的心惊肉跳。
很容易把生意场上受的气扔在饭桌上,常盼一年到头都没什么胃口,吃出了一身瘦骨嶙峋。
好在偏瘦也没到面黄肌瘦,把养父母这两种不一样的冷淡合二为一,越发的让人觉得不太讨喜。
常盼:“那真是难为她了。”
常盼低头吃了口饭,余光撇到垃圾桶里的碎茶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