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翕动,娓娓动听的男声钻进他的耳朵:“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扶桑慌乱地垂下眼帘,同时将那个疯狂的念头压下去,道:“没、没有了。”
澹台折玉松开抱着他的那只手,道:“那就睡觉罢。”
扶桑识趣地离开澹台折玉的怀抱,翻身背对他,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在被子底下吁了口气。
两个人各怀心事,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丝竹之音,静静躺了好久,还是扶桑先睡着了。
澹台折玉往扶桑身边挪了挪,等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平息了,才慢慢睡去。
……
虽然临睡前经历了一番复杂的情绪波动,扶桑却睡得十分香甜,连梦都没做。
醒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澹台折玉的睡颜,幸福感油然而生。
他静静凝视着触手可及的心上人,回想起昨夜种种,整颗心都被幸福感包裹,无声地傻笑了半晌。
想到澹台折玉让他恢复男装,扶桑停止发痴,离开了温暖的被窝,蹑手蹑脚地爬到床尾,穿上袄裙,背上书袋,戴上帷帽,悄悄出门去了。
天还没亮,住客们都还没起,客栈里很安静。
扶桑摸到后院,找到他们的马车,爬了上去。
在车厢里待了约莫一刻钟,等他出来时,已从女装换成了男装,胸前恢复了平坦,头发还如之前那般扎起来,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旁边就是马厩,乌骓马似乎认出了他,打了个响鼻。
扶桑走过去,抓了一大把草料放在马槽里,乌骓马低头吃草,扶桑伸手抚摸它光滑的皮毛,眉眼含笑道:“马儿,你昨晚睡得好吗?我睡得特别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
马儿埋头吃草,扶桑自顾自道:“你知道吗,原来不止我在乎他,他也是在乎我的,我开心得昏了头,主动抱了他,我还……还想亲他。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这样想了,我当然知道不可以,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真怕哪天一个没忍住真的亲了他。”
扶桑笑了笑:“我应该没那个胆子,昨晚主动抱他已经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陪马儿待了一会儿,扶桑去了趟茅房,便回房间了。
刚进屋,就听见澹台折玉哑声道:“你去哪儿了?”
“趁着没人,我去马车上换衣服了。”扶桑关好门,走到床边。
澹台折玉打量他两眼,轻笑道:“还是男装看着顺眼。”
“你想不想喝茶?”扶桑道,“方才回来的时候,我应该顺便去找小二要壶热水的。”
“不想喝。”澹台折玉道,“时候还早,你再上来睡会儿罢。”
扶桑便脱鞋上床,合衣躺在澹台折玉身边,用被子搭住下半身,有感而发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因为有事可做,所以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两天忽然闲下来,顿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早上睡醒之后,还得再睡个回笼觉才能起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就等着吃午饭,吃完午饭就等着吃晚饭,根本没什么正经事可做,故而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澹台折玉翻身对着他,似笑非笑道:“现在就觉得度日如年,等到了嵴州,被关在行宫里,你会觉得日子更难熬。最起码你现在还是自由的。”
扶桑怕他觉得自己生了悔意,忙找补道:“其实过得悠闲些也没什么不好。以前镇日里忙忙碌碌,我和爹娘还有棠时哥哥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只有一早一晚能匆匆见上一面。现在就不同了,我可以一天到晚和你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即使无所事事,也丝毫不会觉得无聊。至于幽禁之后的生活,其实和在宫里也没太大不同,只不过是地方小一点,人少一点,只要我们用心去发掘,总能找到新的乐趣,绝对不会觉得难熬的。”
澹台折玉道:“其实我已经想好幽禁之后要做的两件事了。”
扶桑兴致勃勃道:“说来听听。”
澹台折玉道:“第一件,我要尽情地喝酒,体会醉生梦死是什么感觉。”
扶桑想说喝酒伤身,但忍住了,笑着问:“第二件呢?”
“第二件,得等我的腿好了才能做,先不告诉你。”澹台折玉转而问,“你呢?有没有想做的事?”
“我只想做一件事,”扶桑毫不犹豫道,“就是治好你的腿。”
澹台折玉莞尔笑道:“刚才还说没有正经事可做,这难道不是正经事吗?”
扶桑笑着“嗯”了一声,蓦然想起昨日的约定,道:“等你的腿好了,别忘了教我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