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杪不知道这时该说什么话好。
“我虽然搞不清楚你,陆岌,还有隋雾之间的关系,没有发表个人看法的权力,但我希望,你能相信隋雾,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程岁杪把头低了下去,想了想,对林澍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澍的言外之意他听懂了。
陆岌这个人太复杂,真假难辨,如果不是他当初截胡,或许程岁杪就不会误会隋雾那么长时间。
不说别的,即便程岁杪从来不信任隋雾,但隋雾还是把那么难得的狮鸾送给了他,这次还真的救了他一命。
他知道如果把计划告知隋雾,隋雾一定会反对,所以他没有说,也没有让林澍说。
程岁杪也有些担心狮鸾的功效是被夸大了的,但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赌一把,再等下去也未必不会死,至少在死前还是要见家人一面他才甘心。
***
“不见了?”
木团和木圆低着头立在陆岌面前,听到他声音不大稳,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什么叫做……不见了?”
陆岌的声音低沉,自从看过程岁杪七窍流血的样子以后,谁都没见过陆岌再有以往那种温和带着绵密笑意的表情。
他看起来很冷酷,就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他在乎的东西一样。
木团听到木圆吞咽口水的声音,闭了下眼睛,上前半步。
“尊了公子的吩咐,柳芜去墓园看过,岁杪……”
木团瞥到了陆岌的眼神,及时改口。
“……程公子的尸身不见了,墓是空的。”
陆岌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面上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眼前两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说什么,更不知道该走开还是留下。
“去查,林澍做了什么。”
“是。”
木圆在木团撞了自己一下以后立刻应声,维持着恭敬的姿态退下离开。
木团看着陆岌开口道:“虽然说程公子看起来是早有预谋要离开,但,三皇子对他的杀意不是空穴来风。”
陆岌抬起眼皮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木团道:“连却发现了一些东西,抓了人盘问,说是三皇子专门留下他们让他们监视程公子,以为程公子一命呜呼以后,他们便立刻向三皇子传信。”
陆岌垂眸:“岁杪故意路出马脚让司辛查隋雾跟他的事,司辛自然会对他产生怀疑。”
木团微微颔首,开口问道:“那人要怎么处理?”
“杀了。”
陆岌看起来似有迟疑,木团一直等着,陆岌揉了揉鬓角:“若不能为我所用,就杀了。”
“是。”
陆岌看起来身心俱疲,眼睛熬得通红,一抬头,木团还在。
“还有什么事?”
“……”
木团默了默,开口回答:“裴朝颜情况不大好,她提出想见老爷。”
见证过陆岌抱着命不久矣的程岁杪掉了眼泪,木团和木圆一度以为公子什么都不想要了,盘桓了多年的计划也要放弃了,还好没有。
可看着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过,眼下又发现了程岁杪疑似假死逃跑……
如果可以,木团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提起他一定不关心并且不相干的旁人。
“裴朝颜是不是快生了?”
“是,稳婆一直在呢。”
陆岌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护身符,目光平视着某一处,淡然开口。
“那就让她去见见吧,虽说以前为了让她安心保胎,府里发生任何事父亲都不准告诉她,但父亲一向御下不严,他院子里的人,恐怕做不到不该说的不说……”
木团眼珠子转了转,微微躬了身子。
“是,属下明白。”
当天,裴朝颜去了一趟陆予棋的居所,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地方就动了胎气。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艰难生产,最终诞下一个儿子。
可惜裴朝颜因为难产,血崩而亡,或许母子同心,那孩子有灵性,在裴朝颜离世的第二天,也跟着母亲去了。
陆怀茵在裴朝颜难产时一直在祠堂帮她祈福,得知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
芸城流民众多,陆家作为富商大贾,主动搭了粥棚布施。
在外主持的是陆家大公子陆岚和二公子陆岸,没人发觉有什么不对。
内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忙完了白日的所有事,夜间陆岚和陆岸都没有回陆府,而是在粥棚附近的善堂留宿。
两人聚在一起皆是长吁短叹。
“我从未发现然疏竟有如此深重的心机……”陆岚看起来悔不当初。
陆岸并不喜欢自己这位大哥,他事事并不十分优秀,但因为是长子,总是得到什么都容易一些。
“即使提前发现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