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珩前半夜确实在虞润生那里,过了三更天,就悄悄潜出来去往蒋方粱的住处。
谢之来传来消息,蒋方粱和潘佑发现了魏红年尸骨的线索。
“你怎么确定那尸骨就是魏大人的?”左珩见到蒋方粱,就迫不及待地质问。
蒋方粱也不敢确认,只道:“大人下葬时,我就在边上看着,衣着佩戴都对得上。”
左珩觉得稀奇:“盗走他尸骨的人,对他还算尊重?”
“摆放得挺好,没啥损坏。”蒋方粱如实回答。
“停尸地在哪儿?”
“城外最偏的一座义庄,魏大人的棺材被两个老者看护,说至多一个月就会有人来取。”
“潘佑,你验过死亡原因了吗?”
潘佑抱拳应声:“厂公大人,与卷宗记载一致,是自尽而亡,伤痕在脖颈……”
潘佑的话还没等讲完,蒋方粱便大叫着阻止,“不是自尽,怎么可能是自尽,我不信!”
“卷宗档案呢?”左珩无视发疯的蒋方粱。
“在这。”谢之来从怀里拿出一份抄录的卷宗。
左珩仔仔细细审阅一遍,蓦地抬眸向蒋方粱问道:“魏大人吃的最后一餐是香蕈?”
第240回 香蕈惹的祸
蒋方粱闻言,连忙插嘴解释,去岁察州从南边买回的新品种香蕈,道是极易繁殖,且产量很高。
香蕈种子培育得相当顺利,待长熟第一茬之后,底下百姓特地给魏红年送来一筐。
当初调查时,他们怀疑过有人往饭食里投毒,经仵作检验却否定了这个猜想,且那些香蕈旁人吃完都没出问题。
“你既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为何咬定魏知府是被人杀死的?”左珩放下卷宗,诘问蒋方粱。
蒋方粱痛苦至极,辩解道:“魏大人没有自杀的动机,你们欺我不懂查案啊!”
“你仔细回忆一下,魏大人那顿香蕈是如何烹饪的?”
“这我哪能记得住?”
“当时的厨子还能找得到吗?”
蒋方粱无奈地摆摆手,“魏大人没有专用的厨子,很多时候都是在衙署跟大家伙一起吃大锅菜。”
左珩不再多问,给足时间让蒋方粱回想。
他在逼仄的房屋里踅步,忽然大叫一声,“是拿热水焯了下,用察州特有的酱料搅拌而成。”
“你吃了没有?”左珩不动声色地追问。
“没有,我当时正在整理东西,就想着等一会儿再吃。”蒋方粱认真应答,“等我返回来时,魏大人已把整盘香蕈吃完,还向我夸赞非常可口,一时没忍住贪嘴了。”
左珩别有深意地站起身,“那种香蕈如今买得到吧?”
“能,能,我家里就晒干存了些,留着过冬吃来着。”
蒋方粱蹲到犄角旮旯翻找一气,很快就捧来一大把香蕈。
“去用热水焯一下。”左珩吩咐蒋方粱快速动起来,自己也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不一时香蕈下锅,只过去弹指时间,左珩就推开蒋方粱,将香蕈捞了出来。
蒋方粱十分不解,气愤道:“你干什么?才过去多久,香蕈能弄熟吗?”
“潘佑!”左珩转头唤人。
潘佑即刻上前,叉手道:“请厂公吩咐。”
“你验毒能力最强,先验一下这份香蕈有毒否?”
潘佑立马行动,很快得出结论,“厂公,无毒,就是还没熟透,人吃下去可能会引起肠胃不适。”
“好。”左珩拿起箸筷,直接吃进去一片。
“厂公!”胡瑞雪三人纷纷上来阻止,怎奈左珩已吞咽下去。
他把三人挥到一旁,又接连吃下去几片,“半个时辰后给我把脉。”
话落,左珩便坐回到那把破椅子上,未过去一刻钟,他的眼前已出现重影。
潘佑察觉出异常,“我懂了。”
“有的香蕈没煮熟,吃下去会让人产生幻觉!”蒋方粱大声喊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左珩整个身子开始摇晃,神志也有些不清,“你们都变了个样,快把我绑起来,把脉!”
胡瑞雪和谢之来从速抱住左珩,将人拿破布绑好放到床榻上。
潘佑反复给左珩搭脉,“验不出来,剂量太小。”
“用盐水洗胃,得让厂公大人吐出来!”
蒋方粱哆哆嗦嗦找出盐罐子,兑好一碗盐水端过来,“光喝下去没用,得吐啊,我来下手!”
蒋方粱从老农那里学的土法子,跳上床榻就给左珩往嘴里灌,一边灌一边用手指头猛抠嗓子眼。
见左珩吐得不厉害,又跑到他背后连捶带打。
胡瑞雪三人目瞪口呆,他们跟在左珩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人敢这么“殴打”左珩。
好在蒋方粱的法子很有效果,不一时左珩就把胃里的香蕈吐得干干净净,脑袋也没有刚才那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