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梵可恶地笑了。
“宋兮,你来!”
“嗳!”
宋兮连忙屁颠屁颠地过来。
邵梵看着赵令悦的倔强神情,开口道,“带她去乱葬岗后山的林子,有棵百年桦树,树下石头砌了个衣冠冢,赵将军就埋在那里,山路不好走,你亲自跟着赵姑娘,一定要将她照顾好了。”
他说到最后,着重咬在“照顾”二字上,宋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点头如捣蒜,“放心吧郎将.......赵姑娘您什么时候去?先换个衣服吧,有我在,定护赵姑娘万无一失。”
邵梵:“还有别的要求吗?”
他忽然变了。
或者说,从下毒以后,他变得更不近人情了。
赵令悦按捺打鼓般的心跳,只怕他再看出异常,远远瞟了眼宇文平敬,退后一步,矮身道,“令悦无其他事了,多谢郎将成全。”
她转身后脚跟一动,一种刺疼自筋骨处飞速随送到全身,让她疼得差点咬破了下唇,不自主地将身体缩了起来。
宋兮被她佝偻的样子吓得退后了一步,以为她要散架了,“不是我干的。”
邵梵抿唇,发问道,“你还能骑马吗?”
她背对着他,颔首。
“我能骑马过来,就能骑马回去。”
下刻,她腰已过一道力量,整个人不待反应已经悬空。
邵梵不问她的意愿和推拒,将她一打横,直接抱起来往营帐内走。
周围一片大男人的笑哄声,宋兮先把张大了的嘴合起来,绕着圈挥手遣散那些兵,“看什么看,笑什么笑,都给我回去,再打两套拳!”
*
“放开。”
“你脱臼了。”他抱着她到帐内的炕上坐下,赵令悦要抬起另一只脚踢他,被邵梵捉住,“再动,我就打断你的这只腿,让你彻底当个残废。”
赵令悦被他父子俩合伙,羞辱了个彻底,气极笑了一声,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是我不守妇道吗?不是你叫我来的?”
李无为这时进来,不小心看到了邵梵被她打,大跌眼镜:“呃。”
邵梵没说什么,也没还手,“进来吧。”
帐子内静得可怕,赵令悦是待嫁的女子,李无为不太好下手,简单检查了一番,跟邵梵的判断一致。“没骨折,就是脱臼了,接上就行。”
他与邵梵对视一眼,无声互换了位置。
邵梵放下剑,去喝了口茶,李无为走到医药箱翻找东西。
赵令悦起先盯着那桌上的剑,鼻尖隐约都能嗅到血腥气,那边李无为忽然闹着医药箱里的零碎动静,嘴里还一惊一乍的,惹得赵令悦下意识去看。
就是这一刹那,受伤的脚被人握住,赵令悦还未来得及转过头,耳朵先听得咔嚓一声,是骨缝擦着肌腱过去的声响,她手在炕边一抠,唇被咬破,骨头便已经归了位。
邵梵放开了她的脚,起身从容地将剑挂回腰间,喝掉最后一口茶水。
“郎将这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李无为放下了医药箱,丢给他早就找出来的一罐子药,“消肿的,睡前涂。”
赵令悦被他二人配合着戏耍,但也知道这样能少吃苦头,心情复杂地自己穿鞋。
李无为过来,又一惊一乍地道:“哎呦?这手又是怎么伤的,掌心磨得全是水泡,这只手怎么还出血了,木头蛰得吧?滋滋滋。”摇摇头,忽然觉得赵令悦打邵梵,邵梵也不亏。
外头钟声响,随即敲了几下鼓。
他将药交给邵梵,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放饭了,我饿得慌,反正这种小伤小痛你自己来都行,照顾照顾你'媳妇',我去打饭。”
赵令悦在一旁观望,心下质疑颇深。
——他身边围着的都是宋兮、李无为这种吃货一般的二愣子,究竟凭什么能打进京城?
又想到他在军中的作为和幕僚,没有一星半点能让她打探到过,便清楚,她看见的,也只是邵梵允许她看见的罢了。
“......”
邵梵甫一靠近,赵令悦下意识便要避开。
他将她肩膀摁住,“不许动。”
“我回去后,秋明会帮我处理的,不劳烦你。”
“你以为我是要给你挑水泡?”宋兮摇了摇头,看见她表情闪过一丝尴尬,接着续道,“手伸出来,你想血流尽,我还不想脏了我的帐子。”
他明明知道,赵令悦又不会听他的话。
这番僵持落在旁人眼中,还似小女子真在和他赌气一番,为他这阵子冷落她不回府衙而生闷气。
他抓住那只手,她仍旧试图挣扎。
邵梵耗尽了耐心,拉下脸来,“我并非不打女人,你要不要尝尝马鞭抽在背上的销魂滋味。”
“......”
他倒了那罐子里的药粉,从衣襟处抽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