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崽子,总想着私底下来轻薄她,她到底年长他四岁,难道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会吃他这套不成吗?
简直是异想天开。
温芍心里总是想笑。
见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崔河立刻便没了耐性,便道:“那姐姐与他是什么关系,还是姐姐从前在南朔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真的来了北宁?”
温芍叹气:“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
“我……”崔河愣了一下。
四年前他还是个还没完全长成的少年,那时他第一次看见才被送到秦贵妃身边的温芍,心中便莫名有了悸动,她和他见过的那些宫女婢子们都不一样,又和宫里的娘娘,云始的贵妇人也不一样,她的笑很清灵,如一汪泉水,怯弱中带着坚韧,恭敬却又不谄媚,她的样貌还是少女,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情致,生涩却不稚嫩。
当晚,崔河弄脏了自己的床,叫来了一个宫女,但崔河最想的还是温芍。
他又道:“那你说为什么?”
温芍道:“他都来了北宁了,殿下可以自己去问他。”
崔河彻底恼了:“好,好,我说不过姐姐。”
说完,终于别过头就走了。
温芍悄悄松了一口气,今日因宫宴所以宫门要很晚才下钥,眼下她要先出宫去,今晚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34章 相见
因为后头多喝了些酒,所以顾无惑出来时有点醉了。
他的酒量不好也不坏,但也仅仅是从宫城到府上,这酒也就渐渐醒了。
于是又开始想起殿上的那个女子。
顾无惑忽然笑了一下,早先他还不醉的,却又比醉了还糊涂,明明都问了秦贵妃长女的事,却偏偏忘了问她叫什么。
明远给他拿了醒酒汤过来,总觉得今日顾无惑有点奇怪,换了旁的人是不敢问的,但明远是从小陪他的,便问:“王爷今日怎么了,是醉得狠了吗?”
顾无惑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喝下热热的醒酒汤,仿佛又开始醒转了。
连明远都问他,可见他今日是真的很醉了,或许北宁的酒与南朔不同,他在一开始就醉了,所以才会看见了她。
一时厨房又上了些热酒热菜过来,这是早就备下的宵夜,顾无惑没有这样的习惯,便让人过来撤下,结果不知是不是传话的人没传到,菜还在继续上。
最后连羊肉锅子都摆上了。
这时程寂过来道:“王爷,府外有个女子说是要见你。”
蓦地,顾无惑心里一震,又想起宴上的贵妃之女。
其实平时遇到这样的事,他是从不会见的,更何况是深夜,更何况是女子,又是在北宁,不见才省事。
但今夜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忍住的。
那封信,那两块玉佩,那个在他眼中肖似她的女子……
很快女子被带到他面前,长长的幂篱把她的脸遮住,只露出底下天水碧色的裙子,春水一样袅娜。
女子站定,似是透过薄纱四周打量了一圈,抬起手指轻轻撩开了一个角,却又停在那里不动了。
顾无惑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是谁?”他问。
“哎呀,”幂篱后的人轻笑一声,“你怎么连我也没想到呢?果然把我忘了。”
声音很耳熟。
顾无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对于即将要到来的,他忽然急切地想把明远叫过来,与他一起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脸。
但他终归还是没有那么做。
而下一刻面前的女子也彻底拿下了幂篱。
还是那张莹润到无瑕的脸,已经褪去了昔日熟悉的稚嫩,依稀已带了些她母亲秦贵妃那样风华绝代的影子,虽远远不及,但正如一朵快要绽开的牡丹,说不尽的想攀折。
温芍拿下幂篱,又道:“是我。”
仿佛严冬的冰块存存裂开,从前那些幻想过无数次的幻境灰飞烟灭。
她是真的了。
顾无惑静静地望着她。
温芍却已经坐了下来,她眨了两下眼睛,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便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热酒喝下。
“那信……”顾无惑的声音其实有些飘着,他却极力往下压,“真的是你写的?”
温芍笑意盈盈:“我现在会写字了,没想到吧?不过玉佩呢,玉佩你也忘了吗?”
她话锋一转,声音便一下子轻了下来,似是带着无尽晦涩的幽怨,说道:“我从瑞王府出来的时候,拿了你很多东西呢,你也没用了吧,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