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留下来吗?
等到身边之人呼吸均匀舒缓下来,洛华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
此次一别,便不知何时再见了,就容他……放纵一回罢。
次日早朝。
悦宁侯安瑶受封抚军大将军,领兵北援,武状元韩激为副手,于半月后启程。
无数京城女子芳心碎了一地,她们心中期待,又惶恐不安,到头来没等到哪家女子和小侯爷的婚事,倒等来一个出征的消息。
而在众人的叹息惋惜后,又有一个问题,他真的能胜任么?
不知是谁又想起了当初的安大将军和长公主殿下。
传闻十年前,长公主怀有九个月的身孕,听闻大将年在前线战死的消息,悲痛万分,挺着大肚在城墙上三天两夜指挥军民,安瑶出生之时,天光初现,蛮族举旗投降,万万百姓幸存于难。
而今,又是这位再上战场。
军队早已出了城门,远远望去,如一条长龙盘桓与天地之间。
洛华立于城墙上,遥遥望着队伍前方那个红色身影,浓烈得灼人眼球,他走得决然,竟真的一次都未回头。
猎猎寒风,远处山尖还落着雪,春寒料峭吹人醒。
踏雪的前爪搭在城墙上,黑珠子似的眼睛望着远方,本来整齐的毛发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让人凄凉之余多了几分好笑。
洛华看它一眼,面无表情:“看什么呢,人家走得可一点留恋也无……”
他沉默站立,任衣袂翻飞,岿然不动,踏雪的耳朵一张一合,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幽怨的咕噜声。
"伤心什么呢,又不是一去不回。"洛华开口,不知是对狗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直到大军不见了影子,一人一狗才踩着傍晚的寒意离开。
……
夜里,行军扎营,此次同行的有骠骑将军徐山和车骑将军任正,官高一级,自然也没有把安瑶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放在眼里。
徐山将旗子插进沙盘中:“依我所言,大军应从为蒙山绕回竟州。”
任正思索片刻:“不可,绕路耽误时间太久,恐延误战机,我看应从燕岭峡道走出。”
“不可,峡道两旁峡谷纵横,若是敌军有意埋伏,岂不全军覆没。”
他们两人本就不对付,如今被凑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安瑶就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沙盘。
徐山吹胡子瞪眼,抬手:“来,韩小子,你来评理。”
韩澈下意识看了一眼安瑶,对方朝他抬抬下巴,他点头,靠近一些:“我以为……”
深夜,没讨论出个什么名堂,却是要休息了,两人走出帐。
“为何不问问安瑶的看法?”
“他?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不知怎么想的要来打仗,这可不是儿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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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脑子不好,打仗的情节额……小白勿喷,反正小侯爷帅就完了!
第17章 天路
月明星稀,韩澈看向安瑶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动:“侯爷,他们看起来……”
安瑶从思索中回神,转头对视,面上有淡淡的笑意:“无妨,我要是他们,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说起来。”他微微歪头,眼中含笑:“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当我的副将?”
韩澈收回眼神,看着地面,眼里有淡淡的别的东西;“韩某自是尽心尽力。”
却想起临行前,皇宫,韩澈跪在殿前,皇帝沉默,静静地批奏折。
“臣领命。”
皇帝这才放下笔,他看着殿前的年轻人:“你可怨朕?”
“臣不明白。”
“你武状元之身,本可青云直上,却被朕一纸令下行军边疆,还只是个副手,可有怨气?”
韩澈抬头,直视龙颜:“臣深知陛下器重,必定好好辅佐安将军。”
陛下似乎叹了口气,一步一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信你,去吧。”
韩澈跪在原地,待小太监来催,他才离开,临走前望着宫门,明月高悬,角檐欲飞。
他脑海中的,却是那没入地面四指的红缨枪,那时他有一种预感,安小侯爷的未来,绝不是这方寸红墙。
韩澈回神,感觉到安瑶拍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
……
安瑶沐浴完,走回帐里,看见床上那层厚厚的羊绒毯,有些无奈。
“路途遥远,你还有力气把这玩意带上?”
许筠跪在床前,安静地盯着面前那块被水浸湿的地毯一角,昏黄烛光下,红得像血:“怕主子睡不惯。”
安瑶轻笑,笑声从喉咙里传出来,传进许筠的耳朵里。
许筠将身子压得更低了,小侯爷才沐浴完,他似乎能闻见独属于主人的皂角味,晦暗的夜色里,他夹紧双腿,心中痛恨着自己对主子升起的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