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350)

刘从祁这才打量此人,眼神轻蔑,悠悠道:“额尔达将军,怎么不打伞?”

“你在中原待久了,我可没有。”额尔达道,“想要解药吗?”

刘从祁放开他的手,撑着伞离开,雨中传来他的声音:“不要。”

天水一色的雅间内,众人盘膝坐在案前玩樗蒲。

刘从祁有些心不在焉,不到一个时辰,输出去几十贯。这一下输的让徐球这个整天为钱哀嚎的主家郎君有些害怕,放下棋面,关切道:“十一郎,你没事吧?虽说你平时也输得多,今日这放水可不像你。”

一旁正在数钱的袁亭宜高兴得不行,自去年前他被刘从祁威胁后,刘从祁少要求他欢好。那时两人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长安的世家公子圈子来来换换就那么几个人,平时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花他的钱喝喝酒。

只是去年袁亭宜的大哥转回长安任太子少詹事,在府里见他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就拿出长兄身份狠狠骂他一顿,连带着姚珏一起。

可今年姚珏中进士,调至洛阳,偌大的魏国公府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训骂,偶尔也会有大哥的儿子。最可怕的是大哥会严格控制他的花销,一月三百五十文,他想还不如跟耶耶离开呢!

而袁亭宜对这个长自己二十来岁的大哥,实在没辙,毕竟长兄如父,只好任打任骂,被打完还要带大哥的孙子,在这种双重的精神压力下,他心里别提有多痛苦。

他痛苦就喝酒,喝酒就有严子善,有严子善就偶尔会有刘从祁,有刘从祁他的屁股就会痛。到了后来刘从祁实在花样多,他也就迷恋上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没啥事时两人看对眼就来一次。

“你们玩吧,我走了。”刘从祁烦得紧,说完就起身离开。

屋内几人也不好留他,索性走了刘从祁,人数也够。严子善又组着其余人玩,但这边的刘从祁还没走到门口,大门就被猛地推开。

“徐器之呢——!”

来人跨步进来,唇如朱丹,肤如凝脂,双眸敛着淡淡怒气。刘从祁一下认出这是谁,侧身躲开,淡定道:“在里面。”

而屏风后的徐球刚抓了一把好局面,就听见自家夫人来了,忙在屏风后躲起来,一旁的苏赛生见刘从祁离开神色微异。

而严子善则淡定地给袁亭宜倒了杯酒,两人见徐夫人大步进来碰了个杯。苏五娘进来扫了一圈屋里人,蹙眉道:“徐器之那死鬼呢?!”

苏赛生扶额替徐球打掩护,手却指向屏风:“不在这儿。”

“哥,你少给他辩解。”苏三娘假装说了两句,“他整日不是与你们混在一起,还能去哪里?”

随后她就很快找到了躲在屏风后的徐球,揪着他的耳朵站起抓着人就回去。徐球哀嚎却不舍去驳夫人的面,道:“五娘子!五娘子!轻点——!”

苏五娘道:“少给我说这些,你三哥又来信了!”

袁亭宜见局散了也就拍拍严子善,示意自己先行离开,在牵马转过街角时遇见了像是一直在等他的刘从祁。

“你不是走了吗?”袁亭宜瞧着巷中人问道。

雨水滴在墙边的木棚上,汇入砖石缝隙,坑洼处的水光,映出两人身影,刘从祁抱臂倚墙看着他没回话。

袁亭宜微叹一气:“干嘛?”心想他回家还要带侄孙呢。

刘从祁答道:“干!”

袁亭宜:“......”

心里暗骂刘从祁光天化日没个正经,剜他一眼就要牵着马儿离开。

此时,刘从祁笑道:“喝酒去吗?”

一听是喝酒,袁亭宜就拒绝:“不去!每次喝了都屁股疼。”

“你每次都爽得要死,才不信你疼。”刘从祁毫不掩饰地说,上下扫视一圈袁亭宜后,说,“则直,真的不去吗?”

袁亭宜思考着没有答话,刘从祁等得许久都未见他回话,索性钻到他的伞下,看着低声道:“就当是陪陪我,好吗?”

“有什么好陪的?”袁亭宜不耐烦道。

刘从祁面色倏的黯然下来,语气近乎哀求:“我身边只能相信你了,则直。”

雨声冬日中,刘从祁双眼好似红肿,袁亭宜这么多年对刘从祁不是没有感情,骤然听闻此种落寞凄凉的话,心也一下软了,轻声道:“走吧,我侄儿来了长安,带了几坛乌程若下,今晚陪你喝个够。”

刘从祁接过伞和缰绳,与他向魏国公府去。

翌日黄昏时分,刘从祁给身边的袁亭宜盖好被子,小心地抽出被他枕着的手臂,拿过衣架上的锦袍穿上,写了纸条对折好塞在袁亭宜手里才离开。

成王府内,略微昏黄烛火照着林怀治的面庞,他淡淡道:“你身边谁还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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