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278)

郑郁愣了下,手指绕着草环,说:“你见过她?”

魏慧没有来过长安,林潜居然见过。

“昔年我在外为官时,见过王妃一次。”林潜答道,“那时你爹还不是北阳王,哎呀,这一转眼都多少年了,没想到郑厚礼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世人处于光阴前,俱是蜉蝣。”郑郁把草编成镯子,随后又散开。

隔壁的林潜又开始絮叨,郑郁没听,随口捡两句回着。不知林潜说了多久,牢房外由远至近的传来急促脚步声,脚步声踩着水,牢房里瞬间涌来外界的味道。

郑郁专注着眼前的草环,那脚步声停在郑郁的牢房前。

刑卫开了门,德元帝身边一位亲近的内侍对他道:“郑少卿,圣上传你至骊山面圣。”

“能让我洗个澡吗?”郑郁执起草环转头从环中看向内侍,随后取下,笑道:“下官被关了数日,面容不佳,恐熏圣驾。”

内侍有些犹豫,思来想去后只能说快些。毕竟真怕郑郁把德元帝和一众相公们熏着,那味道酸得很。

大理寺现下没有热水,郑郁就着凉水洗了头和澡,将四品绯色官袍往身上一套,金玉带一扣,英俊潇洒。随后正步离了刑狱,出门后强烈的光影让他有些不适。

他眯着眼转头看去刑狱的大门,雨水飘潇的沉重木门仿佛在诉说着他的野心,旋即他淡然一笑回头上马奔往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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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议政

华清宫内,德元帝铁青着脸不语,底下官员都沉着气不敢说话。林怀治和郑郁前后跪在殿内,两人身边的谢从一直腰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

“中书侍郎办事不利,淹了农田,如今这民怨已是沸腾,且还不说江南之地的动乱。”刘千甫拿着奏章对德元帝说,“如今长安周边共有近万亩良田被淹,毁于雨中的农粮怕有上万石。陛下,今年江南、郑州等地已是税粮与钱财欠收,如今又出这事,国库怕是耗不起了。”

谢从一叩首:“陛下,臣精修水利,无不勤勉,大雨来至,实乃天灾,淹田数万实在是非臣之过。”

袁纮追道:“那谢公认为是谁的错?难不成是成王殿下?”

“袁相,此事也是成王和郑少卿有所督察,真有事难不成是谢从一一个人干的?”严明楼厉声道,“满朝文武双眸在看,此次江南、郑州动乱到底是谁干的?!你们这群人心里都清楚!”

刘千甫毫不犹豫回道:“谁干得?!难不成是官逼民反?郑砚卿被你关进刑狱数日,接手的人分明是谢从一!而江南则是百姓于田上走投无路,欲求生存之道,才有眼下江南大乱的局面。陛下,新法必须推行,否则赋税压于百姓,下次乱的就不是江南了。”

德元帝没有回这句话,现下的重要点不是都水监的事,而是新法又一次被推了出来,德元帝挥手道:“你们三个先起来吧。”

三人起身站起退至殿内两侧,林怀治退至林怀湘身边站好,两位皇子虽有参政之权,可无德元帝的开口,都不敢在这里多说半个字。否则就会扣一个结交朋党。

政事堂里加了议政之权的人都在此,官员不下数十人。

这群朝臣还在争辩,严明楼冷笑道:“我抓他是因他污蔑朝廷!刘仲山、袁维之,你俩到底在做什么,真当我们不知道吗?!最可恨的是你,袁维之你枉为贞献太师的学生。”

贞献太师温宗皇帝的爱臣,死后追赠太子太师,谥号贞献。同时他也是袁纮的恩师,行事清明,官正廉洁。

“我说严尚书你何必如此急色,就算贞献太师在,料想他也会同意此法。”户部尚书孙正胡须花白,嘲笑道,“我们现在论的是这个天下,去年国库收钱不足亿贯,粮不足五千万石,军饷以及赈灾的开销就要除却近四成,剩余的又能有几个钱?!如此下去,朝廷还拿什么钱去养戍边的军士?!民不事则荒,荒则大难,新法不行,不重丈土地,百姓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严尚书你在这里说话怎么不下去帮一帮?”

严明楼气得急说不上来话,林广接着喝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国库没钱,不应是户部与尚书省的责任吗?”

“责任?!”刘千甫反讽,“林广,你少在这里给我扯这些,你宗亲出门,科举入仕,你的试卷还是我为礼部侍郎时给批的,你如今又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恩师啊。林少监!”

往事旧提,林广也不怕,他上前几步肃声道:“天地人伦,我当然明白。可我们在谈的不是师生,是天下。”

“你不以百姓为先,就以己之私欲为念,你有什么脸跟我谈天下?!”刘千甫冷笑侧脸看去,“严明楼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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