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几日,宗亲就坐不住了,派了林潜来。
“林少卿,这便是此番忠王的罪证以及以律而处的结果。”郑郁将刚拟好的奏章递给林潜。
心道还没去找林潜,人就自己上门,真是巧了。
怎料林潜并未接过,而是环视着推事院的物什,说:“侵占田地这种事,郑少卿还是不要严查太多。虽说刘相让你处理这些,但你出自袁相门下,恩师在前,你可别像条拂林犬一样,闻着味就上去了。”
王安齐站在一旁并未开口,世家与宗亲并不同意新法,那他又怎会在此时帮郑郁。
“林少卿哪里的话,我遵皇命为圣上分忧,自然也是圣上的拂林犬。”郑郁看他不接就收好奏章摆在案上,又说,“不知林少卿今日前来,是为何事?若是想赞扬下官为君忠心,那话已带到。”
说罢揖礼想要离开。
林潜乜斜他的身影:“忠王的奏章你当真要呈上去?郑砚卿,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迈出的步子又收回,郑郁回身笑道:“那林少卿以为要如何?瞒事不报吗?说来今日也有百姓上述林少卿你多占良田,雇民为佃,下官正要找林少卿问个清楚呢。”
既然送上门,那就省得他跑一趟了。
“什么问清楚?”林潜横眉骤然怒道,“御史台的登闻鼓谁都能敲,郑砚卿,你脑子是热傻了吗?我何时做过这种事?”
“做没做,下官说了不算,待得禀明圣上,自有决断。”郑郁手一招,命刑卫将林潜拿下。
还是来的巧最好。
刘千甫的手果然伸的长,刑卫得命后立即上前欲将林潜拿下,岂料林潜推开刑卫,喝道:“郑砚卿,你有几个狗胆子?敢拿我?”
此时王安齐终于意识到不对,忙对郑郁说:“砚卿,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忠王的事吗?你拿林少卿做什么?”
“百姓所告的侵占良田一事,刘相与袁相命我严加审查,那自然一个都不能放过。”郑郁言语温柔,俊美的面容带着亲和的笑意,“王中丞监管御史台,焉知登闻鼓响,那所奏事宜就一定要个水落石出。”
王安齐还是据理辩道:“可也没有拿人入狱的事情,御史台里我才是你的上司。”
可惜王安齐的话在这怒意多生的推事院,根本翻不起浪。
林潜怒吼:“郑砚卿你他妈的看清楚,这是大理寺,不是御史台!要是想拿我,我要亲见天子圣旨。”
“圣旨?”郑郁收了亲和,蓦地冷笑,“圣上此刻正在骊山,我如何为你请圣旨?我全权处理此事,自有先拿人入狱的本事。还是说林少卿想拖延时间,等忠王来赎人?”
林潜不想郑郁居然敢如此,身形微愣片刻。
也就是这片刻,郑郁直接喝道:“愣着做什么,将罪臣林潜拿下!押入刑狱,听候发落。”
大理寺的刑卫再次上前,林潜怒喝:“郑郁,你他妈敢!”
郑郁气势不减,冷声回道:“我奉天子令查案,怎么不敢!”
刑卫一身彪悍健肉,拿住林潜轻而易举。而王安齐则在一旁急得跺脚,忙让郑郁别犯混事,得罪了宗亲那帮人,可不就是脱皮那么简单。
但他的话在郑郁耳里都是片刻云烟,过了就过了。占田之事,必须把这些人揪出来一网打尽。
郑郁将林潜下狱的事,很快传至长安,而参他不敬,为事乖张的折子飞速传到了骊山,但却都被刘千甫和袁纮强力压下。
德元帝对于此事一概不知,只在山从水间玩乐。
骊山晚照铺满长空,华清宫外的王府别苑中,林怀治坐于亭中,与眼前人对弈。
“殿下的棋艺在我之上,下官输了。”成王府长史张岁说道。
林怀治淡笑:“张长史何必自谦,不过是你让着我罢了。”
张岁已过五十,长袖青袍文人雅气,他回道:“殿下要走的棋太险,必得慎重。”
“那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林怀治收着棋说道。
张岁眼神落在棋局上,答道:“与殿下所料不差,文宗皇帝养病于骊山,多是圣上侍奉,而那时苏昭容也在。苏昭容生下长公主后便病了,而长公主则被圣上养于身边。”
“骊山守卫重重,昭容没有告发吗?”林怀治转了意问。
张岁叹道:“这便是第二件事了,下官偶然探见刘相在查皇后的事。”
收棋的手停了一瞬,林怀治疑道:“他查皇后做什么?”
“似是长公主在探查苏昭容的死因,引起刘相的察觉。”张岁继续解释,“殿下,若此事为真,那朝中必会有人替圣上掩去一切。”
林怀治颔首,张岁得知话点到随后退下。
“箫宽,严查皇后和刘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