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血喷涌而出,溅在了他的身上和面具上。
“你要我改用木剑?”他问。
“只要牢记一件事,绝不能用它伤人,仅此而已。”那人答。
“若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会不会宁愿牺牲的是那段感情,牺牲她,而非那么多人命。”
“但我是真的后悔了,我这样做了,即便是救活了她,仍不能面对她,那么那时我若放弃她,一样只会觉得对不起她,若看结果,太多人会因此而得救不是吗?”
是的,他曾经为此感到过后悔,当年他若选择不救青子吟,那么那些人就不用死在他的剑下,可他既然救了青子吟,那么就已别无选择,他将要一路错下去,他无论是用木剑还是别的剑,只要剑在他的手上,他一样能杀人。
鲜血不断映入眼帘,木成舟手起剑落,转瞬间又是一条性命,耳中已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仿佛习惯了杀戮,可心底最深处,似是仍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要他停下来,停下来。
“暮江城!”
是谁?是谁在叫他?
“暮江城!”
他抛弃掉的名字,只不过是想抛弃掉过去,但过去从来没有真正消失,正如同这个名字一样,一旦有人这样叫他,他仍是会有反应,因为那本就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在用的名字,早已刻骨铭心。
可是,有一个人,曾不分白昼黑夜守护着他,每当他陷入魔障之时,总会为他开启一道带有光亮的门,让他得以走出那片充满黑暗和血腥的地方,可那却是一个深渊,他一次又一次被拉进去,而那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将他拉出来。
——就叫我木成舟吧,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木成舟!
“阿舟!”
声音异常熟悉,似是带着一抹光亮。
“阿舟!阿舟!”
是他!那个仿佛带着光亮的人,那个不厌其烦豁出性命拯救自己的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你带回原来的生活。”
“回不去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死都无法洗清我的罪孽。”
“既然洗不清,何不留下,用你的武功帮助更多的人?”
“你真能帮助我?”
“我能,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至少,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李凤迤。”
是的,李凤迤,是李凤迤!
木成舟蓦然睁开眼睛。
他的面前,此时除了李凤迤,还有青子吟和邢天意,三个人皆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见木成舟总算睁开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木成舟缓缓坐了起来,对三个人道。
“师父,还好你没事,可担心死我了!”邢天意顿时扑上去道。
木成舟安抚地拍拍邢天意的肩膀,视线却看向了李凤迤,李凤迤微一点头,神情中似流露出一丝欣慰,木成舟意识到这次他是自己清醒过来的,而不像从前的任何一次,要靠着李凤迤的帮助才能清醒。
但他没有问那些黑衣人的情况,只因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入了魔障,那些黑衣人只有死路一条。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昏迷一整天了。”青子吟道。
经她这么一说,木成舟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点点头道:“麻烦了。”
青子吟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屋外,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停,回头对邢天意道:“天意,你也出去吧,别打扰你二位师父。”
“嗯。”邢天意见木成舟醒了也放下了一颗心,便听他母亲的话跟母亲一块儿走了出去,留下李凤迤在房里,木成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李凤迤,等脚步声走远了,他才开口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只因“暮江城”这个名字,他是切切实实听到的,而他既入了魔障,那恐怕藏鸣剑法也决计隐藏不了,一旦他施展出藏鸣剑法,那就再也无法向青子吟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刚才青子吟的表情木成舟并未错过,就算不问,他心中也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但他不能不问清楚,若他的身份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那么他必须立刻离开才行。
李凤迤看着木成舟,微一点头,却道:“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这个回答出乎木成舟的意料,他蓦地愣住。
李凤迤遂向他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没想到她瞒的那么好,不愧是青姑娘。”
听李凤迤这么说,木成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道:“原来竟然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索性大家都装作不知道,才能像之前那样平静地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