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叫着后退,闭眼。
可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睁开眼睛一瞧,有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滴血的长刀刺穿了他的身体。
“爹…爹爹!”
替她挡了致命一刀的,是谢暮云。
“爹爹!”
谢镜安不敢添乱,所以先前一直都没哭,也不叫不喊怕让人分神。
这下,算是彻底崩溃。
一夕之间,母亲和父亲……
她也顾不上害怕,冲上来将他抱住,泪意汹涌而来无法抑制。
“父亲!”谢景时也注意到了,甩开跟前的人冲着两人奔来,一剑杀了对谢暮云捅刀的道士。
谢暮云却不给他们哀伤的时间,一左一右将谢景时和谢镜安拽住,将他们拉去了退路处。
半圆的拱门,形成两个世界。
谢暮云站这头的火海里,谢景时和谢镜安则是站在生门中。
“走!”谢暮云捂着腹部,望向他们身后,“那处无人,找个地方躲起来,没了结之前不要出来,天就要黑了,左右明日日出前就能结束一切。父亲对你们唯一的期望,就是活着,好好的活着,敬王答应过我会保你们性命。儿啊,我知道活着特别对你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但是你要答应父亲,千万不要学你祖父枉顾人命。父亲一样在承受病痛的折磨,可父亲不靠吃人血也挺过来了,我相信你也可以。往后,你要去过你自己想过的事,做你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父亲!”
谢景时忽而大喊,因为谢暮云身后有人朝他袭击而来。
关键时候,杨擎又带着几人持刀出现替他将人挡下。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谢暮云便又再看向谢镜安,做着最后的嘱咐。
“我的镜安。”他满含泪水。
谢镜安则早已泣不成声,上前死死抓着谢暮云的手,“爹,你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走。”
谢暮云却只是冲着她笑,忍着泪再道:“自你幼时被偷偷割了一次血,我就总是害怕,怕你被他们带走怕你受苦,所以我对你百般纵容,纵的你这性子骄横不已。上回你让人往那边院子放蛇,爹爹对你好大的训斥,你可不要怨恨爹爹,爹爹也是怕你走错了路,会毁了一辈子。”
“爹爹你不要说了,你快跟我们一起走啊。”
谢景时跟着附和,要求谢暮云同他们一起。
可谢暮云仍是拒绝,他清楚身上那一刀捅到要害,活不成了。
不如趁着最后一点力气,再为孩子们搏一搏。
“父亲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其实是你们的母亲,当年先是意气用事娶了她,后来又得知谢家这个病害了儿子同样也害了她,我害的她一生都要活在痛苦之中。可父亲也并非冷血之人,父亲的心也是热的,与你们母亲长久的相处,她的好,父亲也是都记在心里的,可父亲总觉得为时已晚,之后黄泉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她心里是恨极了我的。”
“不是的父亲。”
谢景时红着眼,否认的摇着头。
“母亲并不是恨极了您,母亲到死也没有说过您一句坏话,反而一直在帮你说话,母亲心里还是有您的。”
闻言,谢暮云哽咽着连连点头。
他的面上扬起笑来,温柔却又决绝的将衣袖从谢镜安的手里抽出来。
“不要!”谢镜安心头一急,索性扑上去将他抱住,“我不要和爹爹分开,母亲已经没了,我要爹爹活着,就算要死我也和爹爹在一起,爹爹,我不要跟你分开。”
谢暮云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可眼下危急容不得他多言。
“谢景时,将你妹妹带走。”
谢景时面带犹豫,他同谢镜安一样不想和父亲分开。
“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谢暮云高声一吼,果决将谢镜安从怀里拉出去并将她推向谢景时。
“谢景时,你是哥哥,照顾好你妹妹。”
说罢,他便果断转了身。
“爹爹!”
谢镜安抬脚要走,却被拦下。
“哥,爹爹会死在这里的。”
“……”
谢景时没回应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越拽越紧,强行将她给拉走。
父亲豁出性命保他们平安,他们若不走,那父亲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父亲说,人应该要去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对父亲来说,可能守护他们的平安就是父亲心中意义最大的事,他怎么能让父亲死不瞑目。
他亦是头也不回,可面上的泪却一点也不比谢镜安少。
同时,道观外。
沈枝熹的人也已经快撑不住,暗卫处副统领亦是摇摇欲坠,身上挂着许多伤。
一众暗卫节节败退,快被逼至绝境。
绝境之际,山下倏然亮起许多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