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永远是两个女人的背影,她们时而穿着白色的小洋裙,时而穿着男士的小洋装。
她们的身高身形是一样的宋辞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每逢在船上的时候,梦境的时长就会增长破天荒的,宋辞第一次触摸到女人的后背。
顿时心怀期待只要这个女人回头,失去的记忆是不是就回来了?
穿着洋装的女人顿住脚步,渐渐回过身子,忽然一道强光闪到宋辞的眼睛。
吱呀——
隔壁传来门开合的声音。
宋辞惊醒满身是汗她直直坐起。
就差一点就差最后几秒就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她心生烦躁所幸不睡了。
来到书桌旁,隔着窗户看月亮海上的月光更加明亮,她看得入神。
不知不觉中,又一次勾画出梦中两个女人的背影。
按照背影推测,应当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在她出国前发生的事情,虽说那时她也不过十多岁,但不至于记不清人脸。
偏偏出国时船舶遇上风浪,没有经历过这些,她被甩了出去,不幸磕到桌角,当时只是流了血,没性命危险。
起初夜夜梦魇缠身她并没有当回事,后来她在行李中找到一块怀表。
那是一块纯金怀表,表盖上还镶嵌着宝石,外观设计精妙,看起来价值不菲,至少不是她能拥有的。
如同为何接触到画笔一样,宋辞不记得了,在国外她去过很多医院,讲述她的梦境与疑惑,医生说她应当是撞击后造成的选择性失忆。
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很轻,大抵是连浅眠之人都不会被吵醒的声音。
宋辞隔着门问:“谁?”
深更半夜,这个力度的敲门声,怕是来者不善,多年间的船上经历让宋辞不得不多留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艘游轮,上下百十个房间,各地的男女老少互不认识,谁会来敲她的门呢?
……
庞曼:“卡,过。”
慕意清换好本场的夜行服,衣服上染上血浆,眼神空洞,面色惨白,已经代入盗女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二场二境一次,Action。”
接连几日,宋辞每晚都做着同样的梦,永远都是在那人要回头时惊醒,今晚依旧。
海上无月,夜空无星,落下的雨水溶出大江聚河,生生不息,永不停歇。
又是一阵敲门声,每晚固定时间都会传来,敲完便会离去,今晚却迟迟不离开。
自进了这船,总共有过交流的只有几人,隔壁的旗袍女子,那日撒泼的男孩和他的奶娘,剩下的便是船上帮忙作画的洋人。
小孩子图一时之快的糊涂话不能当真,洋人没有这么温吞的性子,那么只会是隔壁拿着船票都会进错房间的女人。
宋辞分析那女人的身高体形,若是动起手来,她八成概率能赢,她带着这八成打开房门。
“小辞。”
女人一改白日装扮,一身夜行衣在不亮堂的长廊里出奇地怪,更怪的是她叫了她的名字。
“你为何……”
宋辞疑惑的话语尚未说出,女人没骨头般地靠在她的身上,浑身的血腥味瞬间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是丰盈的触感,景初微不可察地吞了口水,借着宋辞的身份关上门,将怀中的女人带进房内。
女人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不似初见那日谄媚,反而温润如月光般细腻,她露出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
“小辞,你长大了。”女人冰凉的指尖慢慢抚过她的眉骨。
言,三岁画老,美人在骨不在皮,宋辞便是这般,有着近乎完美的骨相,一眼便可以望穿从前或是过去。
慕意清说台词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因为主角的人格分裂才注意到这个剧本,到头来,人格分裂是假的。
宋辞是因为失忆忘记盗女,景初呢?记性不好,仅仅把她当擦肩而过的路人。
一滴剧本中没有的泪,沿着慕意清的脸颊落在黑色的夜行衣上,慢慢消逝。
“这境有哭戏吗?”宋挽乔坐在小马扎上又看了一遍剧本。
围观的两个编剧和庞曼压根不理她,看监视器看得入迷,哭得这么好看,绝了。
毕珺的助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递去纸巾:“擦擦。”
小助理尴尬接下。
监视器中景初情不自禁地抬手,慕意清躲开擦去泪痕,导演没有喊卡,景初的手顿在空中。
慕意清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有点代入后面的剧本,辛苦大家重新来条。”
庞曼和两个编剧对视,开始交谈。
每晚敲响宋辞房门的人,是盗女的第二人格,温柔娇弱,多愁善感。
多年后巧遇故人,碍于身份特殊不能相认,且故人并不记得她,难免失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