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忍着心中怒火,眼睛猩红,他终于知道她的那些伤是哪里来的了!
为了治疗她那身伤,她吃尽了苦头。
那些伤疤烂在皮肉里,表面痊愈了,后来是请了谢笺请了神医,剜开了她愈合的皮肉,挖掉了腐肉,最终又腐烂又挖,多次以后,那些伤口才得以好全。
她到底是曾经的京中贵女,为了不留下难看的疤痕,不知吃了多少年的苦头。
哪怕是在军营中受的伤,都没有她在燕京大牢内受的伤来得重、来得狠!
“另外,贵妃当年确实与萧必安有些联系,但属下不知,流放路上那些事,是否有萧必安的授意。”
“贵妃当年的追求者,很多,那些官差并没有说是哪个。”
风如心将一切说完,便觉得谢厌心中已有些答案。
谢厌确实有了想法,他如今笃定,不管流放路上有没有萧必安的手笔,子书岁接近萧必安,都必然有她的理由和目的。
她不会爱上他的。
谢厌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
可他仍是没有去想,他为何要这么说服自己。
从前知道子书岁想要杀昏君,弑生父,如今谢厌更清晰地明白了子书岁的目标,远不止杀掉生父和昏君。
一定还有更多,更多的仇人。
谢厌不禁想到,这些年每次面对他的无理,她是否也在隐忍?是否因为她要报仇,不得不忍耐他?
继而想到曾经她吃过的苦,想到那个雪地中满身是血的女孩,想到曾经数千个日夜里她的缄默不语,她的隐忍……
谢厌有些难受。
这条路上,他愿意帮她。
不管,她选择哪种报仇的方式。
第41章 摸他
燕京的风,比定阳还要冷上几分。
十一月刚至,幽山内竟飘起雪来,黑夜中,山顶悄悄地裹上了银装。
屋内,温暖的烛光摇曳。
看着面前少女灵动的眼眸,萧必安神色幽深而复杂。
他没有回答,可少女却像是非要个答案。
“表哥,我曾经听人说京畿卫里没有好人,他们冷血无情,就像是地狱阎罗,办案甚至不讲证据和真相,只是为皇帝做些肮脏事。”
“但我相信,表哥一定不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对吧?”
她的神态天真如初升的朝阳,将萧必安心底的阴暗照得无处遁形。
那些曾经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哪有对错?直到弱者被强者吞入腹中,也只能怪弱者的无能,没有提前防范。
萧必安想要强大,也从不觉得自己亏心。
可当听到少女天真又笃定地说出这番话时,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他好像没办法告诉她,自己是好人。
萧必安垂下眸,嘴里也没了味道,“面凉了。”
没等到萧必安的答案,子书岁轻叹了一声,做出了让步,“那快吃吧。”
他是不是好人。
子书岁又怎会不知道呢。
她从来就知道,他,是个恶人,彻头彻底的恶人。
两碗长寿面很快就见了底,那个熟透了的番薯静静躺在火炉里,最后被子书岁拿起。
她将番薯拨开,在萧必安诧异的神色下,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饿。”
萧必安发现,瘦弱的表妹,原来那么能吃。
似回应他心中所想,子书岁腼腆一笑,“其实我饭量挺大的,以前也没有这么瘦,来了侯府后肉都掉光了。”
此言何意。
萧必安看着她,心想,她这是在抱怨吗?
“我会让阿远跟管家说一声,以后你想要吃什么,就跟厨房说,不必委屈自己。”他从容道。
子书岁的两个小梨涡又露了出来,仿佛就在等待他这句话,“谢谢表哥。”
“我还有一件事。”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萧必安见她得寸进尺,也没有生气,“你说。”
子书岁指了指面前的碗,“我不想洗碗。”
本以为她是有什么要求,却不料只是如此简单,萧必安起身,将两个碗端起,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子书岁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一只手揉了揉脸。
每天面对着他不是柔弱地哭就是傻傻地笑,她的脸都快笑僵了。
这么冷的天,今天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剥开番薯的皮,子书岁狠狠地咬了一口,而后起身,走出屋去。
廊下仅仅挂着一盏灯,灯的周围泛着金黄色的光圈,有些昏暗,但至少能照亮脚下的路。
透过光圈,子书岁看见院内雪花纷扬,草地上也攒了一层薄薄的雪。
仰头望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雪花洒落,她伸出手,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