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下车后将珠帘挂到一侧,车内又走下一个身穿湖蓝色云锦长裙的女子。
女子云鬓高挽,发间插着一根白玉簪,眉目如画,面如脂玉,样貌气质端方闲雅。
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女子秀眉微抬,对着少女轻责道:“作何这般毛毛躁躁,可是忘了在家中如何答应我的。”
少女端端正正站好,吐吐舌头俏皮道:“知道啦,姑姑。”
女子颇为无奈地嗔了她一眼,转过头正巧对上鹿笙的视线。
她先是微微一顿,随即对着鹿笙轻轻颔首。
这一刻,换成鹿笙一怔,女子这反应倒像是两人相熟一般,但鹿笙并没认出这张脸有在原主的记忆里出现过。
“阿娘,手手脏了。”
糖糖皱着小眉头,举着自己的小肉手,手上沾了不少红色的果汁。
鹿笙收回视线,从怀里拿出帕子,浅笑着哄道:“阿娘给小宝贝擦擦。”
女子看着鹿笙细心地帮女儿擦拭每一根手指,动作轻柔又十分细致。
就这么直直看了好一会,视线在鹿笙身后的祁枕书身上扫过,女人转头对着少女说道:“走吧,不是怕去晚了,没有好位置?”
她说完便莲步轻移,走上台阶,少女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姑姑的背影,又看了看鹿笙,才跟了上去。
“姑姑,你认识刚刚的那个人?”
“算是旧识。”
女子语调轻轻柔柔,听着似是云淡风轻,又隐着一丝遗憾的惆怅。
鹿笙还在与糖糖逗笑,并没有听到女子的话,倒是一旁早就注意到她的祁枕书,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句算是旧识。
她眉目微锁,猜测着这人身份。
听女子的话,她是认识鹿笙的,但鹿笙的反应显然并不认识她。
这人是谁?她又如何认识鹿笙?
祁枕书记性极好,只要是见过的人便不会忘记,她能肯定的是,自己十二岁来到鹿家后,并没有在鹿笙的身边见到过这人。
那姑侄俩身上的绸缎都是昂贵的云锦,十两银子一尺。
放眼滨河县,能穿得起云锦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祁枕书所在的书院有不少富贵子弟,对县里的大户也都有听说一二,但能对上这姑侄二人身份的却是没有。
莫不是外地来的游客?
若是外地人,又如何与鹿笙是旧识?鹿笙长这么大可并不曾出过滨河县。
眼见着祁枕书又开始凝眉沉思,鹿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唤她,“祁枕书。”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祁枕书抽回思绪,对着她歉然道,“我们上去吧。”
还没到山门口,悠长深远的念颂萦绕耳畔,应该是白云寺中的僧侣们正在做早课。
“阿娘,我可以自己走。”
上了最后一道台阶,糖糖宝贝就自觉地拧着小屁股,要自己下来走路。
“好,宝贝真乖。”
鹿笙笑着将她放下,甫一抬头,正对上祁枕书深邃的双眸。
这一路走来,鹿笙面色无异,也并无半点不适的反应。
她既然敢来寺庙,那必不会是被狐妖或是别的脏东西附了身。
祁枕书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几日来的愁绪渐渐消散。
白云寺供长明灯的地方是一处山壁上自然形成的山洞,洞内有一卧佛石像,像前供奉着星星点点不计其数的长明灯。
长明灯只要十文一盏,点燃后放置在佛像前,往后便由寺中的僧人,帮忙添加香油,让其长明不灭。
在山洞中,鹿笙又碰到了刚刚遇见的那对姑侄。
少女要了两盏新灯供奉在佛像前,此刻的她面色哀伤,全然没了方才的俏皮模样。
女子亦是神情黯然,亲自拿了洞中的油壶,为佛像前一盏已经点燃的长明灯添油。
鹿笙她们供奉好长明灯,祁枕书又去求了一张护身符。
其实在那日之后,糖糖夜里总会惊醒,祁枕书便想着给她求一张护身符压压惊。
这件事鹿笙并不知晓,只以为祁枕书给孩子求了一张平安符,还积极主动的捐了一百文的香油钱。
祁枕书蹲下来给糖糖带上,小家伙双手捧着护身符,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有了这个,我们糖糖小宝贝就会健健康康地长大了。”鹿笙在一旁笑着接话。
祁枕书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眼风里带着鹿笙熟悉的凉意。
鹿笙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对她冷脸了。
祁枕书没有理她,附在糖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糖糖抬头看了看鹿笙,脸上漾起开心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应道:“嗯!”
作者有话说:
祁枕书:确认过了老婆不是狐妖,欢庆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