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两只眼睛盯着咖啡杯内壁，又强调一遍，“苦。”
沈漾没意识到这是情绪的迁怒，神情有些不解，这家店的咖啡郁南已经喝过很多次了，明明上一次还夸赞说还不错。
她没有怀疑郁南在说谎，担心是不是店员上错了，作势要端起尝尝：“是吗？”
“不要。”郁南却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圆眼睛注视着她，语气低低道：“我不想喝了。”
沈漾轻笑，反握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带着安慰的意味，“那点一杯新的好吗？”
郁南低头，默默将手抽出来，闷声闷气，“不要。”
沈漾：“不喝咖啡的话，那我们一会儿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郁南不看她，眼神盯着桌子上的一个点，飞快摇头：“不吃。”
沈漾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那杯咖啡，想要抿一口。
郁南咬了咬嘴唇，抬头，阻止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也不要喝了。”
为什么？面对无理要求，正常人会这么问。
但沈漾仍然包容她，不问为什么，听从她的意见放下咖啡杯，只是担忧地看着她，像是在问怎么了？
咖啡杯接触桌面细微发出砰地一声，仿佛扯断了脑内的某根弦。
一团火窝在心中，燃烧不起来，也熄灭不了，绵长得令人焦躁。
郁南看了看沈漾，又看了一眼坐在柜台边上态度爽朗的店长。
突然唰地站起来。
“我要出去转转。”
沈漾安静地起身，温柔要跟在她身后。
郁南却突然回头看她一眼，道：“你坐在这里，别跟着我。”
“南南？”沈漾轻唤了她一声，语气似乎很不解，“到底怎么了？”
郁南深呼一口气，把那些糟糕的情绪压下，“没有其他意思，没有发生任何事，就是这里太吵了，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沈漾牵起她的一只手，“那我陪你。”
“我只是想安静一下，可以吗？”这句声音有点大，咖啡厅静了一瞬。
郁南甩开她的手，“求你了。”
这几句话负面情绪很重，沈漾站在原地，看着她几步推开咖啡厅的门，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坐着的几位顾客面面相觑。
过了几秒，沈漾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包，推开门，快步跟上去。
经过前台时，她匆匆撂下一句，“不好意思，一会儿回来结账。”
……
第12章
突然爆发的脾气，让沈漾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担忧。
郁南的发情期越来越近，上一次的缺席让她有了应激反应。
来不及思考，沈漾顺着她的背影追上去。
郁南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刚刚发完脾气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漾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是一种保护，又贴心地不去打扰，留给她空间去冷静。
直到郁南在一家甜品站前停步。
甜品站前摆了一个巨大的冰淇淋模型，白色绵软的冰淇淋，上面浇了一层浅咖色的焦糖酱，配上酥脆金黄的蛋筒，一股甜蜜的香味铺面而来。
这家甜品站的香草冰淇淋很好吃，两人一起吃过很多次。
沈漾以为她要买一只，却见女孩怔怔盯着那个巨大的模型，迟迟没有挪动步子。
沈漾一愣，突然发现不对，她快步走上去拉住郁南的手，伸手抬起郁南的脸，只见一张白皙干净的脸庞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泪痕。
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微微发颤，像被雨淋湿的花。
沈漾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眼神很温柔地看着她，带她去甜品站买了一支香草冰淇淋。
冰淇淋甜蜜的口感充满口腔，郁南啃了一小块，逐渐平静下来。
她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想起结婚这两年来，沈漾似乎从来没有对她生过气。
一是因为沈漾脾气好。
二是沈漾觉得她年纪小，照顾她，纵容她。
可是伴侣之间应该这样相处吗？
永远风平浪静，永远不发脾气。
沈漾越包容，越让她感到难过。
她突然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郁南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沈漾的衣角，沈漾脚步停下来，等她开口说话。
郁南垂头，声音有些低，透露着一种自暴自弃，“对不起，我刚刚说谎了，咖啡不是苦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去那家店。”
沈漾没生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问：“为什么？”
郁南无声地张了张嘴，又闭上，睫毛颤抖得不像话，一滴泪珠缓缓落下，“我，我看到你对那个人笑，我讨厌她。”
沈漾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她。
这种平静的态度好像一种无形的压力。
郁南的情绪越发沉，咬字却很轻，垂着头，软软的发丝散落在颊边，明明是个问句，却像是在承认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