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攻势凶猛,哥舒骨誓闪躲不及只能硬接,短短片刻便已经过了几个杀招,看得人心惊肉跳,两个人从步辇打到地面又打上步辇,顾长思从碎裂的步辇上一跃而起,狠狠踩在哥舒骨誓用来防守的刀身上。
电光火石间,哥舒骨誓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意,他手腕一翻,刀身骤然变成刀刃,顾长思眸光一沉,长刀反方向戳在地面,硬生生将自己折了回去。
这一下用力过猛,落地还有长长的余力,他左手攥拳,抵在地面止住了滑出去的趋势。
那边厢,霍尘刚想去帮顾长思,就被韩恩一声喊回了神。
“霍侍卫!”韩恩面色带着一丝惊恐,他手中长剑抵着狼族兵手里的长刀,可多年的作战经验几乎是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后背的危机,一个狼族兵如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高高举着刀对准他的心口,要给他来个一刀穿心。
蓦地,就在狼族兵即将用刀尖刺入韩恩皮肤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先被什么捅穿了,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心口处冒出来,他颤颤巍巍地往下一看,一柄枪头正从他的胸前冒出了尖。
霍尘手腕一翻,把那狼族兵狠狠掼到了一边,眼瞧着他抽搐了几下不再动,韩恩也解决掉面前的那个,两个人背对背相靠。
“这次哥舒骨誓带来的人数不对,精锐力量也不对。”韩恩额发有些乱,“不似寻常的狼族兵,多加小心。”
“韩大人也是。”
两人极快地交代一句,纷纷投入战场。
霍尘手持如故枪,简直如虎添翼,一招一式除了带着杀伐果决的狠辣以外还带着赏心悦目的漂亮,那柄银色长枪如一条银龙入海,在黑压压的狼族兵里格外醒目。
哥舒骨誓推开顾长思的刀,气喘吁吁道:“行啊,看来定北王找了个好帮手。”
“不比狼王殿下总是墙倒众人推。”
“顾淮,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哥舒骨誓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那么恨我——五年前、三年前,我都能理解。可如今的你,还记得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那么恨我父亲吗?你真的知道又真的明白吗?”
“你如果真的知道,你如果真的明白,那你应该也记得,你最该恨的人、杀的人,不是我呀。”哥舒骨誓那双眼睛泛着暗绿的幽光,“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第20章 疯魔
哥舒骨誓当年见顾长思的第二面,已经在长安城的大牢里。
北境十二城收复,他的父王被顾长思手刃,据说顾长思当时已经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地还要来杀了他,执念深到就算重伤昏迷,都在紧紧揪着同袍的衣角,让他们不要放过自己。
皇帝将他收归天牢,等候发落,既然没有即刻下旨砍头,那么他死的概率就不大,哥舒骨誓看着天牢里那跳动的如豆灯火,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仿佛是逃过了一劫。
“世子!世子!!您不可以进,陛下说了,没有他的旨意——”
“滚开!听不懂人话吗?滚开!”
熟悉的声音从天牢外传来,哥舒骨誓浑身骤然颤栗起来,那是一种面对强大敌人时,恐惧、仇恨和想将他撕咬、拆吃入腹的渴望混杂在一起的本能。
外面的人跌跌撞撞进来了,并不明亮的灯火映出顾长思惨白的一张脸,对视的那一刻,哥舒骨誓准备好的所有肮脏话语都吐不出来了。
顾长思脸色太白了,白得像一张纸,可眼睛却在充血,显得他整个人如同索命厉鬼。那一刻哥舒骨誓无不讽刺地想,明明这个人才是这场战役里的赢家,却怎么感觉他是输得最一败涂地的那个人。
顾长思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用目光撕咬着牢里人的皮肤,上上下下几个来回,呼出一口颤抖的气。
“狼崽子……你居然真的还活着。”
他猝然伸手,隔着铁栅栏把哥舒骨誓整个人拎了起来,疯了一样往铁栏上撞,铁栅栏咣当作响,后面跟着的大人们要吓疯了,生怕他能将那本就苟延残喘的狼崽子活活撞死,冲上来掰他的手指。
哥舒骨誓被撞得眼冒金星、头破血流,颓然地倒在地上。
“我不是说告诉皇帝杀无赦吗!?”顾长思杀人未成,余恨难消,于是狠狠抽了一巴掌铁栏,这一下让手掌迅速红肿了起来,当即有人低呼一声,要去给他包扎。
顾长思躲开了,赤红着双目怒吼:“留着他干什么?留着他放虎归山?北境将士尸骨未寒,皇帝到底是疯还是傻?枉你们天天高呼他英明,英明英明?他那还没有豆大的心眼到底都用到哪里去了!!!”
整个牢狱里都听得到他的咆哮,刑部尚书双手合十,连连求饶,都要给他跪下了:“世子殿下,求您小点儿声吧。陛下有他自己的考量,您身体要紧,重伤未愈,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