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什么天子影卫或是世家暗卫?敢在盛京这般作为的想必是非富即贵。
萧宋思及此,便停下了脚上的轻功,落在一处街角,准备往回走去找青云。
怎料他手中未停下的符箓追踪诀一闪动,那人在他停后竟是立马换了方向,萧宋飞身冲出街角去追——
说时迟那时快。
萧宋这一冲,直直撞上了纵向大街上纵马而来的一人,事发太突然,饶是两人惊觉动身都没来得及完全躲开。
萧宋与那人几乎贴身而过时撞掉了那人头上的金冠。
萧宋这下人也彻底跟丢了、又冲撞了路人,只得悻悻地转身去与那骑马的路人道歉。
那人也是才从自己注意的事情上回过神来,英眉微蹙,冷着一双凤眸转向萧宋。
这一对视倒是让两人都愣了下。
萧宋后知后觉地嗅到两人擦身而过时那股似有若无的桃花香。
萧宋一下子被那滑落的青丝如瀑迷了眼,盛京满城的繁华也在那人散发蹙眉的如玉脸庞下失了色。
两人正愣神间,大堆的人马从那少年身后跑来,对着少年就是一顿自责请罪、嘘寒问暖。
萧宋敏锐地从对方的言语间捕捉到“世子”二字。
他在心里描摹了一下眼前这位世子的模样,果真该是个世家贵胄,头回见时那般目下无尘的矜贵清傲依旧盘踞在萧宋脑海里挥之不去,现下那淡漠的目光扫在萧宋身上,贵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位世子草草束起发,举手投足间流淌出金枝玉叶的优雅与矜贵,神色里只是倨傲的疏离,萧宋却在自己周身感到一种锐意的压迫,他凝眸望气多看了一眼——黄道境。
这世子还是个习武的?
看年纪该和自己差不多大。
也是个英才啊。
萧宋心中微动,看来这盛京也是卧虎藏龙。
那世子神情里淡漠而散漫,就坐在那匹毛色极其亮滑的神骏上拿一双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打量萧宋,不打算开口,也不打算就此放过。
那管事模样的人立马心领神会自家世子的心思,忙不迭替他家世子开口:“你是何人,胆敢在盛京街上胡乱撒野,还冲撞我家贵人?”
萧宋抱拳微微作揖,不卑不亢道:“在下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不过是慕名来赏刘园桃林。初入盛京也并非不懂规矩,只是方才有一人不由分说撞到了我弟弟,浪费了一盏桃花酪,我那弟弟直哭,我才追上来想讨个说法,不料冲撞了贵人,还望海涵。”
说罢,萧宋抬眸对上那世子的目光,对方正不大认真地听他回话,目光颇为懒散,也不知是否听进去萧宋这解释。
那管事瞧了眼自家世子漫不经心的脸色,心中了然,继续对萧宋咄咄逼人:“海涵?若是伤了我家贵人,千万个你弟弟都赔不起。”
萧宋沉下眸色,话是对管事说的,目光却灼灼对上了马上的少年:“我自知有愧、道歉在先,可这事儿还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家贵人闹世纵马不看路,就没错了?”
“嘿——你——”那管事的见萧宋不但不低头服小、反脾气上来了要犟,刚要发火,就被那世子一扇子拦了下来。
“无妨。”那世子终于开了金口,语气散漫,神色里是四两拨千斤的高傲,“你说的那人惊我坐骑在先,我也是为了讨个说法而来。”
说罢,那世子提了提缰绳调转马头,身段风流、脊背傲挺,留给萧宋一个恣肆矜骄的背影:“你毁了我这鎏金冠却是事实。”
萧宋皱眉。
“五千金,送到长宁王府。”
“死前来还。”
那人似是讽笑了一声,策马扬鞭而去。
长宁王府,世子。
待到王府人马都走后,萧宋才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鎏金冠,在手上抛了几下,掂了掂分量,看了看做工,实是值得五千两金的奢侈品。
他悠悠转身,去寻自己的便宜师侄。
“长宁王世子啊。”他握着鎏金冠无奈叹气,“还真叫我踢上块铁板。”
长宁王世子,裴修尧。
即是是身在江湖不问政事的人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长宁王乃当朝唯一异姓王,超品之爵,地位卓然。太祖皇帝的母亲是裴家人,太祖敬她、天下敬她,这一份敬重一直庇荫着她的后代。如今长宁王在朝坐镇枢密院,统领全国军务握有实权。老长宁王更是在年轻时平定北方夷乱,一战杀敌三十万的杀神。其家族汝陵裴氏地缘江南海河相汇的富庶地,千年世家,傲立三朝而烈火烹油,是顶级的世家望族。
为本就是顶级世家的长宁王府添一把烈火的,是如今的长宁王夫人孙思乔。彼时尚未承爵的长宁王裴敬桓求学于九州第一学府的武原学宫,与同样前来求学的雁落山孙神医独女孙思乔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震惊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