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秋水略略挑了一下眉,眼底闪过几分无语的情绪,算是从这些围观群众的口中大概了解了此次闹事的前因后果,毫无意外,情理之中。
“走吧。”带着斗笠的辛若晴在一侧轻声道,指了指不远处环绕着黄金台的楼阁锦棚,“那里有人在等我们。”
宋珩之微微抬眼望了一下那一处楼台,在眼底微微存了些深意。
那一处环绕黄金台而设立的楼阁自是供贵族们起坐的,在那楼阁的最高处设置露天的锦棚,以便视野开阔地观赏黄金台上的每一处细节所在,而视野越佳处,便是越有身份的人的位置,普通官员恐怕都在此处无有一席之地,更别提一般的百姓,自是只能里三层外三层地在外边眼巴巴地望。
辛若晴要带着他们前去的,自然是那一处非富即贵所在的御用楼台。
阮秋水似乎对盛京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他面色不变,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是觉得麻烦,但也还是跟着辛若晴走了。
宋珩之则留了个心眼。
既然是辛若晴这个丞相夫人口中的“有人”,又位于那个御用锦里,那想必是不得不去的。宋珩之边走着,边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辛若晴离开了人群,从侧梯进入那一座楼阁。
虽说正楼直面黄金台,视野更好,但在这样的隆冬严寒天气里,达官贵人们还是喜欢驾坐于避风之处的暖阁。
宋珩之一进阁门,直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成群的宫女彩娥、内监侍从,其姿态形容都经过严格训练,一看便知是宫中出身。他微微在心中愣了愣,想着究竟是哪位的排场能那么大。
宫女内监们散去之后,他们才看清了位于暖阁高位之上的几位大人物的模样。
宋珩之微微抬眼,眸子略略一转,大概在心中对眼前的几人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首座上并无人坐,说明此地的几位都是差不多的级别,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个谁高谁低。
首座左侧,身着墨青锦袍,发髻简单但面容绝艳的美人是宋珩之已经眼熟的长宁王妃孙思乔,宋珩之很诧异为何这位美人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首座右手边是位高髻的宫装美人,她的眉眼冷清而不失华贵,气质优雅如兰,与宋珩之曾见过的沈家公子在眉眼中有几分相似,联想起方才在黄金台下路人的话语,她应当是沈家长女,昭王正妃,沈兰心。
而在她的身侧,是另一位年轻女子,她妆容素淡,容颜在身侧两位美人的衬托之下也称不上绝美,但胜在气质高贵卓然。考虑年纪与座次,想必是故事的另外一位主角——齐王妃。
而唯一让宋珩之有些摸不准的,则是另一位年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宫装美妇。她的神态是四人中最端庄高贵的,其眉眼秀丽精致之中又透露出几分难以掩藏的凌厉。
而在这屋内的其他几位华服贵妇,竟无一人压得住她的贵气。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雍容华贵的气度?
辛若晴回头看了一眼阮秋水,眼神中有几分宋珩之看不懂的深邃。
阮秋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长公主殿下。”
辛若晴先开了口,向那位贵妇人躬身行礼。
宋珩之这才有些愣着意识到眼前的这一位贵妇,究竟是何人。
懿安长公主,赵乐懿,当朝天子唯一的妹妹,也是先帝捧在掌心上的公主殿下。
这一位美人之所以闻名天下,除了她尊贵的身份和惊人的美貌之外,还另有一个重要原因——
她至今尚未婚配。
三十多岁,终身未嫁,大雍唯一的公主殿下。
而“终身未嫁”四字的背后,还有一个故事。据说在懿安长公主的心中有一位意中人,长公主殿下在年轻时对他一见倾心,发誓此生非他不嫁。
而懿安长公主又一直是个刻意低调者,她不喜欢在各种公共场合抛头露面,更不喜欢与朝中事务有所瓜葛,所以她一直在众人心中保持着一个高冷神秘的形象。
据说长公主平日里只爱在懿安府里莳花弄草,烧香礼佛。
平日里就连宫中后妃与亲贵家眷们前来请求赏游都会被她拒绝,只有皇帝和太后开口要来小住,她才会小露面。
可今日,她怎么会出现在黄金台?
宋珩之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躬身行礼。
阮秋水微微行礼,与懿安长公主遥遥地对视了一瞬。
他的目光复杂。
懿安长公主则在与阮秋水对视一眼之后便把目光落在了站在阮秋水身后的宋珩之身上,一派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掀起仅自己可见的波澜。
“今日得见剑仙,倒是我幸运。”懿安长公主忽而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