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绝亦垂眸看着她。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有些清瘦,一双桃花眸清澈柔嫩。
乖软极了。
怪不得他明明脾气那样差,还能留一个小姑娘在身边一年了。
沈阮感觉两人又回到了初相见的时候,她压住心中的难过,微微冲着楚绝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王爷,有人挟持了我母后,想要我将清河公主带给她,恳请王爷,看在我们也曾夫妻一场的份上,将清河公主交给我……”
她的声音软糯动听,楚绝“啧”了一声,缓缓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沈阮听着他的脚步声,心下越来越沉,却不料楚绝忽然捏起她的下巴,“本王睡过你没有?”
沈阮瞪大着水眸,颤颤巍巍地开口,“这与王爷睡没睡过我有什么关系?”
楚绝看着她懵懂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觉得有趣,却还是慢悠悠地开口,“本王得先睡过你,你我才能算做‘夫妻一场’啊。”
沈阮整张脸都红了,她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楚绝本来只是觉得她有趣,想调戏调戏,却未想小姑娘害羞地颤着睫毛终于开口,“睡……睡过……”
她明显有些紧张,下意识用手去勾他的袖口,小声开口,“王爷的后背有许多伤,腰间还有一颗红痣……”
楚绝的面色变了,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心中顿时闪过几十种可能,最终还是面容复杂地看向沈阮,
“行吧。”
沈阮从勤政殿内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她将沈落绑起来带走,路上,沈落一直在骂她,骂得一声比一声难听。
沈阮瞥眼看着她如泼妇一般的神色,忽然冷笑着乜了她一眼,“我此番是来救你的,你知道是谁让我救你的吗?”
沈落想继续骂她,却一不小心对上了她的眼,那种邪肆嘲讽的眼神,她只在楚绝身上看到过。
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却听到沈阮继续道,“是香兰姑姑呢,你猜,香兰姑姑为什么要冒着背叛主子的危险,也要救你呢?”
沈落不说话了。
两人都每日待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沈落也早已发现了自己与香兰的……相像之处。
沈阮将她交给香兰,换回皇后,冷眼看着香兰哭着去检查沈落身上有没有伤口。
一旁有人低声问她,“真的要放她们走吗?”
沈阮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罢了。”
香兰叛主,等皇后好些是不会放过她的,而她……已经有些累了。
摄政王府回不去,宫中也去不了,沈阮在京城找了间客栈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才听到店小二说:摄政王与云将军已经平叛了。
一切都结束了。
沈阮恍然片刻,才又吃下一口酥肉。
南街的酥肉依然美味,只可惜,与她一起吃饭,一起吵闹的人已不在了。
她知道,她应该知足的。
至少她心上的那个人还在,只要她努力研究医术,或许终究有一日她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将楚绝治好。
再想得好一点,那时或许他们两个还可以再续前缘。
只是此时……她看着那盘美味的酥肉,不知为什么,眼泪竟止不住了。
……
摄政王府内,流风正向楚绝汇报。
他已一天一夜未睡,眼中布满血丝,神情也逐渐暴躁。
“按照王爷原来的计划,我们平叛之后,将会扶持太子殿下登基……”
楚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时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扶持一个讨厌的小鬼登基。
不过他想来随性恣意,想不通便懒得想,反正太子登基或是阿猫阿狗登基对他都没有太大分别。
他挥手让流风退下,流风舒了一口气,随后指使府内的下人偷偷将沈阮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掉。
上到她穿过的衣服,戴过的首饰,下到她胡乱写过的东西,看过的医书,一把火全部烧掉。
流溪知道流风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好的,却还是忍不住,看着越来越大的火苗不住地流眼泪,又忽然冲进火中,抓了一把纸出来。
流风不悦地朝她伸出手,流溪却将纸背到身后,“我就是想留点她的东西,毕竟……在她走之前,我还误会她了……”
流风却还是将她手中的纸抢了过来,看到那些纸都已被烧了一大半,大多也看不出什么了,才还给了她。
……
流风丢掉的关于沈阮的东西·-中也包含了春画。
他本想杀掉春画,还是流金努力劝他,他才将春画又送回沈阮身边。
沈阮对于春画被送回来是有些讶异的,她看着她,抿唇开口,
“我已不是公主,也不是摄政王妃了,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不若我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些银子,你想做些什么便去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