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犹豫的功夫,凤仪宫的门开了。
是香兰姑姑,云贵妃反了后,她手下一些贪财好色的侍卫不敢欺负宫妃,便将宫内有头有脸的丫鬟欺负了一遍。
香兰算是好的,只将身上值钱的首饰抢了去,加上这几日皇后病重,她照顾皇后,整个人又素净又憔悴。
看见沈阮,她讶异地瞪大了眼,沈阮却抢先问道,“母后怎么样了?”
她一步步走进门,香兰在她身后解释道,“娘娘一直忧心您和太子殿下的情况,忧虑过度,所以旧病复发,这几日精神都不太好。”
凤仪宫中倒是有炭火,屋中还有淡淡的药味,沈阮想起太医的话,皱眉问道,“药是谁送来的?”
香兰解释道,“是柳大人派人送来的,柳大人一直关心娘娘的情况,让奴婢一有娘娘的情况便告诉他。”
沈阮仔细分辨了一下屋中药味儿的成分,又低头为皇后把了把脉,抿唇道,“告诉柳大人,母后的药中要多加几味药。”
说完,她拿了纸笔和香兰写,香兰丝毫不讶异她竟然会医术,只面容复杂地收起纸。
皇后仍在发热,沈阮手头没有退烧药,只好去吩咐香兰,“去找瓶酒来。”
她亲自去将皇后的衣服脱了,倒了些酒在帕子上,让人靠在她怀里,为她用酒擦身子降温,待感觉她的体温已降了不少才停下。
准备将人放下时,皇后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讶异地看向她,试探性地开口,“母后?”
此时皇后已睁开了眼,许是病得太重,她一双凤眸已没有了从前的雍容,只怔怔地看向沈阮,“本宫方才梦见沈阮了。”
沈阮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哄她,“母后,我在这儿呢。”
这话却不知哪里触碰到了皇后脑子里的弦,她忽然沉默了许久,又小声哭了起来。
沈阮正要继续去为她把脉,却听到皇后忽然小声开口道,“你说,我的阮阮,我那么好的阮阮,怎么就,十六岁就死了呢?”
她看向沈阮的眸子满是陌生,沈阮心中一窒,又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方面还贪恋皇后的母爱,一方面却又无法向这位温柔的母亲解释真正的沈阮去哪儿了。
她只能沉默,好在皇后又闭上了眼,连一旁的香兰姑姑也没有再看她了。
……
接下来几日,容钦每日都早出晚归。
沈阮好不容易逮到他一次,问他沈烨的情况。
容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耐心解释,
“太子殿下进宫之前便得了楚绝指点,若遇到危险,便去缠着张丞相,连上厕所都要跟着。”
张丞相位高权重,云贵妃就算再放肆,也不可能在丞相面前把太子杀了,这确实像是楚绝会想出来的馊主意。
沈阮想起楚绝算计别人的样子,忍不住莞尔。
容钦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弯腰为她将腰间系得乱七八糟的带子解开重系。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长指来回穿梭在带子中,有种莫名的美感。
沈阮任他摆弄,问,“你有强迫症?”
容钦已习惯了从她口中冒出的新鲜词汇,矜贵的凤眸与她对视,
“近日天冷,你若是着凉了,还要我费心治。”
沈阮“哦”了一声,又低下头抱着茶杯去饮茶。
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棉衣,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此时弓着腰,像某种蜷缩着身子的小动物。
容钦强忍着想要撸一把的冲动,又嘱咐她,“近日宫内不太平,你不要乱走,等我忙完了七皇子的登基大典,就带你出去。”
沈阮这才知道他近日居然在忙七皇子的登基大典。
新皇登基需要起草即位诏书,那些文人大儒要么是太子党,要么怕跟着贵妃一起被骂成反贼,都不敢写。
这样耽搁了快半个月,才终于有人扛不住写了。
沈阮倒是不怎么担心七皇子登基,楚绝早已安排好了,沈烨又是本书的男主,七皇子真登基的可能性不大。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楚绝的病,他从上次晕倒已过去七天后时间了,她需要尽快将手头的忘情丹给楚绝喂下去。
鬼面近些日子看她越发紧了,沈阮根本没办法去朝堂联系舅舅,皇后又病得迷迷糊糊的,她在宫中的人脉几乎全废。
好在楚绝从前处理政事从来不会避着她,她知道他安插在宫中的内线,只是如何跟内线传递消息又成了问题。
沈阮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用脑子回忆了一下内线的为止,心中总算有了个计划。
她如释重负地起身去倒茶,才发现房间内原本十分精致的珠帘玉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色的帷帐,上面还有幽幽的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