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淮笙不吝言辞的赞美,秦寒之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柳咏几人围在旁边憋笑,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几个和秦王结保的人还能不知道么。
贡院外闹哄哄的,这个点儿少不了来榜下捉婿的人家,若换作平时柳咏等人还乐得看个热闹,但今日有秦寒之和南淮笙同行,他们自然不敢在此处逗留,免得徒生事端。
一行人都是天资聪颖之辈,看过几遍榜单后不但将自己和同伴的名次记下,就连榜上其他不相干之人的序列也了然于心。
“先回聚云楼如何?”唐孟龙提议道,“我昨日就让后厨备了好酒好菜,全等着今日庆祝一番。”
柳咏调侃道:“唐兄倒是自信非常。”
唐孟龙嘿嘿一笑,朝柳咏拱了拱手说:“柳兄不遑多让。”
南淮笙几人自然也没意见,诸位友人皆位列榜上,今日合该庆祝一番。只是怕秦寒之因落榜而心中低落,他强忍着犯病的风险偷偷借大袖的遮掩牵住秦寒之的手与众人一同乘着去聚云楼。
秦寒之挑眉看了看袖摆下交握的双手,他好心情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既然天时地利人和,何不再牵一会儿。
聚云楼,雅间里。
众人碰杯喝过一转,南淮笙这才问道:“榜首那位秦淮是何许人,怎么没在国子监中听说过?”
这人南淮笙是记得的,先前年节的时候秦寒之送过此人的画作给他,只是这家伙偏偏不肯告诉他秦淮是谁,他去找柳咏几人询问,他们几个竟然也不认识此人。
可现在会试已经考完了,这些考生之间消息灵通,总该知道这位能夺得魁首的大才子是谁了吧。
苏西山砸了咂嘴,也说:“在下也是第一回听闻此人名号,先前与许多兄台接触过,竟然未曾听说过如此了得的人物,而且那秦淮还是京城人士,这般才学居然也未能入国子监?”
苏子归听了他兄长的话表情却是有些一言难尽,他眼神克制地往秦寒之和南淮笙那边一扫,心里已经将那位京城“秦淮”的身份猜了个准。
既是京城人士,又有夺魁之才学,还无人认识,试问除了这位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况且如果是这位的话,以“秦淮”为名反倒更说得过去,否则其他考生岂非要质疑一番会试公允何在?
柳咏闻言暗戳戳瞧了秦寒之一眼,见他既不出言也不阻止,这才笑眯眯地说:“淮笙这就不知道了吧,”他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随后又朝秦寒之的方向怒了努嘴,“喏,秦淮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
南淮笙顺着柳咏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秦寒之但笑不语,南淮笙哪里还不知道这“秦淮”是谁!
他顿时一恼,从秦寒之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气呼呼地说:“好你个秦寒之,看我干着急还不告诉我!”
秦寒之夹了一枚南淮笙爱吃的酥点放在他面前,赔罪道:“此事是我向礼部提议的,会试前不宜宣扬以免考官判卷有失公允,未及时告知淮笙是我之过。”
听见秦寒之瞒下化名之事竟有此考量在,南淮笙心中那点被隐瞒的气闷顿时烟消云散,他拿起酥点咬了一口,嘟囔道:“勉强原谅你了。”看这样子显然是未曾思考过方才秦寒之在榜下为何不直接告知他此事。
秦寒之见他吃得欢喜,又好心情地捡了几样新花式的点心放到南淮笙跟前。
柳咏一边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浅酌,一边接着酒杯的遮掩偷偷往南淮笙和秦寒之那边看,啧啧啧,看来他这个月老是要熬到头了。
苏西山这会儿却反应过来:“所以那位夺魁的秦淮竟是秦王?!”
柳咏无语地朝苏西山看了一眼,这位反应未免也忒迟钝了点,写文章时怎么未见他如此滞涩。
秦寒之化名秦淮一事说开,众人又举杯庆祝秦王会试夺魁,酒过三巡,席间几人雅兴大发,杜浦今日赫然在榜,此刻也是诗兴正浓,当即便赋诗一首以作纪念。
南淮笙正吃着秦寒之给他挑的点心呢,听到大佬赋诗立刻支棱起耳朵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小册子开始当一个合格的录诗人。
这等大喜的日子众人当然不肯想让,你一首诗我一首词纷纷吟诵起来,南淮笙活像只在树上掰松果的小松鼠简直忙得不亦乐乎。
宋应心忽然嘿嘿一笑,从袖中掏出数只木雕的蟾蜍,神神秘秘地说:“今日在下倒有一物要赠与诸位,也好讨个彩头。”
南淮笙捧场得很:“宋兄出品必非凡品。”
众人纷纷朝宋应心看去,只见他将一只木雕蟾蜍放在掌心里,随后又在蟾蜍的屁股上轻轻一按,嗖的一声,一条红色的卷舌从蟾蜍嘴里弹出又伸直,上书“金榜题名”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