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做皇帝的,都比较能理解皇帝?
想通了这一点,姜听容面色有些苍白,忽的一口鲜血吐出。
婢女听到动静大惊失色,大半夜召了太医,得出的结果是怒击攻心,郁气结于心成病。
姜听容觉得,她这辈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做,都在跟跟别人争,结果争到最后,什么也没落下。
迷迷糊糊之中,睁开眼眸,耳边嗡嗡嗡的震动声,有人在她耳畔轻声细语的说话。
“太医说已经退热了,不必忧心。”
好耳熟的声音。
人影晃动间,姜听容瞧见那人漆黑的三千青丝垂落,她朝她俯身靠近像是在观察,发现她醒来,缓着声音轻柔问:“姜常在,你醒了。”
是皇贵妃赫连杳杳!
姜听容顿时清醒过来,后脊背僵硬成片,下意识往床榻内侧缩了缩肩膀。
皇贵妃自然注意到姜听容的动作,她并未上妆,一张面庞如玉出色至极,眉毛略微上扬,眼眸微妙的扫视她的面颊和神态,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姜听容,你说话啊,我昨夜跟你在一处,你忘了吗?!”
皇贵妃身穿的服饰,与前世她狼狈跪倒在地上抱着她腿苦苦哀求时穿的一模一样。
姜听容‘啊’的一声吓得叫出声,头昏脑涨的紧。
一旁的婢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只看见自家小主醒来之后看到皇贵妃就就开始痛哭,哭的涕泗横流,扯着她胸前的衣襟既推搡又扯近的,不知到底在抗拒她还是渴求她。
口里始终念叨三个字:对不起。
婢女不知晓这里面有什么辛秘,只好退出去。
赫连杳杳容色平静的回抱姜听容,纤白的手轻拍她的后肩,她望着姜听容的狼狈,两人靠的很近,她问:“姜听容,本宫不怪你了,那件事错的不是你。”
“你亦不过被玩弄于掌心的可怜人。”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那到底错的是谁呢?”
皇贵妃的呢喃声,温情脉脉,她温柔的轻抚姜听容的脊梁,一点一点抚平她的痛苦和恐惧。
她好似也只是在不甘心的反问而已,可这句话问进了姜听容的脑海中。
错的到底是谁?
是她贪慕皇权爱上萧霁川?
是她移情别恋抛弃萧陵川?
她有错吗?
皇帝召开选秀她被选入宫是她的选择吗?
既嫁人为妻为妾,便要一心侍奉夫君,爱护夫君,所以她爱萧霁川,这是她的错吗?
萧陵川无力反抗皇权,任由她入宫,那么他错的到底在哪里?
姜听容也是个独立的人啊!先有皇帝纳她为妾,后又堂堂端王殿下萧陵川在未央宫的草丛里轻薄于她,其他奴仆畏惧的分毫不敢上前拉扯,为什么?她的意愿就这般不重要吗?
还是说,强权之下,弱小的女子无权说话?
这是杀头的大罪啊,她不敢说,她不敢说自己跟赫连杳杳的确见过。
她没错,赫连杳杳有错吗,她自然也没有错,她不懂最好的朋友为何不愿意站出来为她作证。
前世萧霁川的毒杀、他冷情的防备、儿子在她临终前愧疚中夹杂的漠视、混蛋的萧陵川,事后被赐给他做通房侍妾的顶罪丫鬟,她脸上尚且还带着几分茫然和畏惧。
姜听容浑身都在颤抖,许是气愤,许是悲哀。
她该恨谁?最初的最初,只因为她这张脸、因为萧霁川多看了她几眼,随后便是萧陵川的欺凌。
姜听容慢慢捏紧了赫连杳杳胸前的衣襟,闭上了自己发红的眼睛。
赫连杳杳从寿安宫出来,已经接近午后,正巧撞见散步一般慢慢悠悠御驾而来的萧霁川,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掌心把玩,看到赫连杳杳之后往身后侧了侧,负手而立:
“娘娘,您对六宫妃嫔的关爱程度,便是孝敬仁皇后也比不得。”
是戏谑的语气,萧霁川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我等你许久了。”
孝敬仁皇后乃是先帝的皇后,最是贤惠,极贤良淑德于一身,是皇后的典范。可见在萧霁川心中,赫连杳杳才是最佳皇后人选,不光是她贤惠体贴,更是因着她才是他心中所爱。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想给我一个惊喜啊?”赫连杳杳佯装恶劣,故意绷着脸揭穿。
果不其然萧霁川脸色凝滞了一瞬,分明三十好几的男人竟然被打趣的耳垂一红,恼怒的拿出来,“眼怎么这么尖?给你给你,拿去罢。”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偷偷忍笑,唯独田公公大胆些,“奴才斗胆了,这可是皇上闲暇时候亲自雕刻的,用的是上好的清辉美玉。皇上虎口处都划了一道口子,奴才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