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不,是胡嫔被发落的动静很大,她们不是没听见,但是毕竟是胡嫔有错在先……
可皇贵妃如今可以干脆利落的发落了胡嫔,这意味着平日里这位表现出来的好说话,只是表象。
想通了这一点,郑答应后知后觉的起了一身冷汗。她初入宫闱,也曾听过宫中的局势,不过这些都没有她亲身经历一番来得真实。
对于胡嫔,杜皇后一字未提,往日里跟着胡嫔为伍的庄嫔张了张口,到底没说话。
请安很快结束,杜皇后叫了散,众人随位分顺序先后离开坤宁宫。
流雪在后宫生存数年,手段是有些的,更何况如今她有皇贵妃撑腰,处事更是毒辣。不知道她用了何等方式,等赫连杳杳收到回馈时,是流雪带着笑脸旁若无人的来回禀的:“主子,宫里多年不曾选秀,也许久不放人出去了。许多奴才们上了年纪,或者生了病,宫里头的主子们用了也不顺手,今日奴婢搜罗了一番,记了个册子呈上来。”
翻开册子看了两眼,上面同共记了大约一二十人。
“生了病?什么病。”赫连杳杳目光移开,落在流雪的脸庞上。
“他们侍奉多年,常年辛劳,腿脚不利索也是有的。”流雪不卑不亢的回话,“咱们殿里有几个因着主子宽容,养大了他们的心,手脚不干不净的竟敢偷盗主子的物件,如今已按照宫规压进了慎刑司。”
这话就清晰了,传播流言的流雪一人赏了一顿毒打,断手断脚也是有的;紫宸殿里被其他宫里收买的吃里扒外的奴才,直接寻了个由头压进慎刑司,一个字都不给辩解,什么将功补过,不存在的,胆敢背叛皇贵妃?那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赫连杳杳神色平平颔首,将册子放下,“办得不错,赏。”
牵银端上来一叠金瓜子,这次不敢在偷偷瞪流雪了,反而讨好的冲她笑笑。
流雪得了赫连杳杳的一句赏,猛地松了口气,喜不自胜的抓了一把金瓜子,“谢谢主子!”趁机剜了一眼牵银。
牵银委委屈屈,却自知理亏,只好不吭声站在赫连杳杳的身侧,这次打死她她也不让步。
“这册子上的人,改明儿放出宫罢。既不得用,那就换一换新鲜的血液,也不好叫六宫的娘娘小主们吃苦。”赫连杳杳随意一笑,看向流雪,“正正好,有些到了年纪还不能出宫的,不给恩典也说不过去,本宫会禀明皇上。”
流雪利索的点头,“是。”皇贵妃这是打算整治后宫,把所有娘娘小主的探子拔干净扔出去宫去了吧。
此后几日,郑答应都会早早到紫宸殿门外求见,说是想给皇贵妃请安。
流雪客气拒绝,理由多是娘娘身子不便、已经睡下等等。
次数多了郑答应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进这紫宸殿,皇贵妃也懒得见她,可她身边得用的太监奴婢都被抓走了,取代的是几个眼生的小奴婢,她又不敢放心用,生怕是皇贵妃放来监视她的,整日战战兢兢,吃不好也睡不好,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更别提每天都能听见胡嫔在昭华宫咒骂不止,她都快要做噩梦了。
流雪都纳闷了,这是把皇贵妃当什么了?
真是懒得跟她计较。
赫连杳杳跟萧霁传提了宫里人换一拨的事情,萧霁传一口答应。
“再者,是不是要选秀?”赫连杳杳疑惑问,“这许多年不曾选……你倒也无所谓了,可宗亲皇室的子弟们总要成婚的。”
萧霁传心神一动,捏了捏她的面庞,“敢这么说话的,也唯你一个了。”什么叫‘你倒也无所谓’。
赫连杳杳环着他的手臂,轻轻哼了一声,“莫非你还想选几个人进来。”
“我并无此意。”萧霁传忙否认,在她面前他一贯如此,翩翩公子一般温和体贴,从来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暴戾喜怒无常,“后半辈子,我守着你一人过,再无他求。”
赫连杳杳微微一笑,只说,“一辈子太长,我只活在当下。”
春光倾斜,室内一派祥和。
帝妃靠近亲昵亲吻。
光线影影绰绰的,奉茶太监正要进去换茶,猛的被田公公扯住拦下,训斥了一句没眼色的东西。
奉茶太监忙持着托盘往后退,忍不住往里面瞟去。
明黄色的帘子缝隙处,瞧见皇贵妃软软的细砂肩领往下褪去几寸,露出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她的发乌黑柔软,迤逦铺在龙案上,皇帝的大手持着她的细腰,黑色的龙袍袖子后滑小臂上的肌肉纹理线条流畅姣好,隐隐有青筋爆起,他的另一只手望不见踪迹,却能瞥清皇贵妃侧颜上那抹迷醉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