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查看了,整整十几盘的磁带,这一次里面录的都是真正的童话故事,没改变的是他仍旧喜欢读完故事好好的吐槽和点评一番。
她妥善的收藏了起来。
和顾延雪分手之后,宋杳度过了将近两年的空窗期,也恰逢公司上升期,她愈发忙碌起来。
偶尔过年过节,顾延雪会发来问候语音,两人询问对方的近况,再多的却没有了。
宋父宋母已经退休,正在进行全球旅行,时不时就要打视频电话过来,二人过的很开心。
这一年,是华国禁毒力度最大的一年,官方统一公开了几名牺牲的缉毒警。
评论区有人说:能公开祭奠这几个英雄,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确保不会有被报复亲人的风险,才可以把这些默默无闻牺牲的英雄公之于众。
宋杳接到了一通来自江家的电话,她乘私人飞机前往帝都市医院。
空旷苍白的走廊外,每隔两米就立着端枪的男人,这里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连一只苍蝇都溜不进去。
透明的隔离墙外,江父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看到宋杳来,他锐利的鹰眼打量了她一圈,“你能来见他,看来你也并非他嘴里说的那么无情。”
宋杳不置可否,看了看里面躺着人,那人正是江宴白。
他全身都被白色的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头颅边缘渗出红色,他的面容也看的不真切,脸庞上有伤痕。
宋杳问是怎么回事。
江父言简意赅的描述起来。
在一次缅北交界地带执行任务之中,江宴白所在的小队错误的估计了形式,跟一众毒贩发生了武装冲突,那伙人要钱不要命,疯狂至极,竟开车炮轰人群,加速反复撞击缉毒警。
江宴白为了救一个小男孩,将自己置身危险境地,被撞了个正着,车不断往前冲击,将他夹在大货车和那辆车中间。
而那名被他亲手救下来的小男孩,捡起地上的枪,将枪口对准他毫不犹豫射击。
“爸,他才四岁,他才四岁!!”江宴白憎恨的陷入疯狂,边口吐鲜血边费力的骂。
他不懂人性为何黑暗至此,毒贩的孩子也是毒贩。
当那个四岁的孩子费力的举起枪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是怪物,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江宴白整个人都被击溃了。
“我不甘心,我好恨。”气息不稳时他还有哽咽之意,他字字呐喊着自己的痛苦和不甘,电话里传来的他的话语刻骨一般的令人痛,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已然进气不多,性命垂危。
江父如何能不心疼儿子,更心疼在边境地带抛洒热血的那些孩子们。
宋杳迟疑问:“是他想要见我?”
宋父看了她一眼,“他一直没醒来过,是我猜的。”
“谢谢您通知我。”宋杳郑重其事的对宋父弯腰致谢。
江父微微一愣,不可避免的仔细看了看她。
如果不是江父特意通知,就算江宴白死了,宋杳也是没资格知道他的消息的。毕竟华国对这些敏感人员的保护力度很大,不会公开他们的一切信息。
“你不烦他?”江父很意外,他本想要是这女人到时候不来,为了儿子能好起来,他也会采取手段威压她,他不会强迫她跟自己儿子谈恋爱什么的,只是来见他一面,让他有可能好起来就好。
“不讨厌。”宋杳面对长辈还是很恭敬的,有什么说什么。
宋杳的确并没有讨厌过江宴白,他当年十六七岁,幼稚自以为是很正常,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尊重人,尤其是他又拥有那样一个家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有人忤逆他,顺风顺水。
宋杳只是觉得他很幼稚和自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今看到他快要死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又觉得他已经跟从前的江宴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这几天宋杳一直呆在帝都,每天给江宴白读一读报纸的时事新闻,她发现她要是读军事相关的新闻,他就会有一些微小的反应。
一个月后,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宋杳读完一篇小故事,将报纸合上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睁着的眼睛。
他脸庞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一部分,新张出来的血肉很干净很白,跟他原本略显黝黑的皮肤很不一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他的模样和五官着实出色,愣是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喃喃自语:“梦么……?”近乎贪婪的盯着她的脸,连眨眼也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