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奉迎道:“能去殿下的铺子里做工,可不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会有不愿意的!殿下且放心,奴婢回去就给她们说,这两日就到绮罗铺里报道去,定不会耽误了殿下的生意!”
“别——”楚云腰连忙阻止,“绮罗铺里不缺人,去与不去都可,主要还是看她们的意思。”
“你只管去问问她们,等她们都有决定了,再来跟我说一声。”
黄公公只好遗憾应下:“那奴婢这就去问,赶早儿给您答复。”
“还有那元旦晚宴的账目再给我送两份过来,一份是在宫里留档记存的,另一份……”楚云腰笑了笑,粗略估摸了一番这几月揽进腰包的银子,眼尾的笑意愈发明显了。
黄公公毕竟是内侍的老人儿了,主子的一点表情,他都能准确领会,如今更是顿时了然:“殿下放心,奴婢都明白,一会儿便交给重锦姑娘,请重锦姑娘给您带回来。”
“还有从昭阳宫里收缴的许多金银首饰,殿下可是要全留下?”
楚云腰轻咳两声:“你叫重锦看看,她知道留多少。”
重锦往内侍司去了两三天,凡是稍微值钱一点的玩意儿,全是叫人给收起来了,光是金银首饰就敛了整整三大箱子,还有许多难得的绫罗绸缎,也一点没落下。
要说她不是得了皇后的授意,如何敢把昭阳宫里的东西全留下?
想到重锦在内侍司的作为,黄公公面上一哂,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他甩手行了个礼,忙着去找绣娘们问话,麻利从书房退出去。
而就在黄公公离开没多久,单娇然终于回来了。
就这么大半日时间,未央宫却是来了一拨又一拨人,听黄公公那意思,等天黑前他还要来一趟。
楚云腰跟前儿的茶水都换了三四回,她硬是灌了个水饱,底下人来问晌午饭,她也拒绝了,只说等晚上一道用,再有人来添水,更是叫她匆匆拦下:“可不能再喝一点……”
这边单娇然进来,楚云腰屏退了左右仆婢,又叫人把门窗都关紧。
做完这些后,她指了指旁边的圆凳:“单夫人请坐。”
单娇然看了她一系列的行止,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面色微寒,却是并不敢依言坐下。
楚云腰没有勉强,随口问了几句皇子皇女们的功课。
说起启蒙小学堂,单娇然面色稍暖,浅浅讲了下这段日子的功课情况,其余则是夸奖皇子皇女们听话认真,习武也不怕苦不怕累,全无骄纵之色。
“那就好。”楚云腰忽然问,“说起来单夫人成亲也有一年了吧,便没打算要个孩子?”
此话一出,单娇然浑身一个激灵,她猛地跪下去,神色惶然:“殿下——”
就在三天前,未央宫的小裴护卫才告诉她,张家三公子指使家丁,欲在元旦晚宴上对她不轨,虽则最后没有真的实施,可隐患是实实在在摆在明面上的。
单娇然并不在乎她会如何,可她却记着晚宴那日,二皇女和六皇女始终在她身边,不离左右。
若有歹人行凶,无论她能不能避开,都无法保证两位皇女能不受伤害不受惊扰。
莫说在后宫这半年来,属周游念和周游矜与她关系最亲近,大到一套新头面,小到一串珊瑚珠子,总要问过她好不好看,若她说了喜欢,更是努力想送给她。
单娇然虽不会去要两个孩子的东西,但这份记挂和情谊却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想她活了这么些年,便是未出嫁前,也未曾受过这等偏爱,却不想她人生里的第一份珍重和在意,反是从两个皇家女儿身上得到了。
小孩子的感情最是纯稚,何况还是那等热烈的喜欢,如何不叫她竭力守护。
自从裴鹤羽将晚宴上的歹人告知她后,单娇然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至今隐忍不发,不过是还不到月假归家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她还愿意沉默下去。
只是单娇然没想到——
她不是都乞求小裴护卫不要告知皇后殿下了吗,怎殿下还是……
单娇然并非蠢人,自然不会以为这是皇后关心她家里的状况,转瞬就想明白这话之后的深意。
被告知出事时她没觉得如何,偏如今只是被皇后问了一句,她就是遍体生寒,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许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楚云腰见了她这一系列的反应,尚以为她对夫家还存了什么包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