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宫人们的一番劳动成果,楚云腰也就不扰人兴致了。
正说着,她往旁边几块地看去,管事公公立即会意,三两步走到旁边的菜畦,又是一番仔细介绍起来。
平心而论,这小花园里的蔬菜都种得极好,便是这等冬日,地里的蔬菜还是水灵灵的,一点没有受冻的样子。
楚云腰心里好奇,便也问了出来。
管事公公又寻到了表功的地方,顿是说道:“这是奴婢们想了好久才想出的法子,自打入了冬,就在菜畦周围放了炭盆,又派许多人小心养护着,既不能温度太高,也不能太冷,便是夜里都有人守着呢!”
“那岂不是很辛苦?”楚云腰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管事公公却道:“咱们本就是给殿下当差的,自容不得一点马虎,莫说只是守守炭盆控控温度,便是日夜住在菜地里,那也是应该的!”
楚云腰说:“倒也不必如此,你们只管循着农时,该采摘就采摘了,也省得多费心力,最后的收获反抵不上你们付出的心血了。”
管事公公乐呵呵地应了,至于会不会这样做,却也未可知。
楚云腰叫人当场摘了两只白萝卜,转头瞧见两个豆角架,却是狠狠惊讶了一下。
只见侧面的两个豆角架大相径庭,一个挂满了又粗又长的老豆角,一个全是又短又小的豆角苗子,也不知是疏于打理还是怎的,全蔫巴巴地挂在藤上。
“这这、这豆角……”
管事公公挠了挠头:“殿下莫怪,这架子豆角却不是奴婢们打理的。”
楚云腰问:“那是谁?”
不等管事公公回答,只听架子后面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是属下。”
话音正落,只见裴鹤羽从后面钻出来,顶了一脑袋的菜叶,三两步跨到楚云腰身前,垂首道:“参见殿下。”
楚云腰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豆角架,恍惚想起来,当初把裴鹤羽打发到小花园后,他便是分了一畦豆角照顾的。
可她怎么还依稀记得,当初过来时,裴鹤羽还照顾的有模有样,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想着,楚云腰也就问了出来。
哪成想她问出口后,裴鹤羽只将脑袋垂得更低,沉默了好一会儿,索性退后两步,直愣愣地跪了下去:“属下愚笨,请殿下责罚。”
第30章 排挤
“你——”楚云腰怔了许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好摆了摆手,再道,“你先起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且说说吧。”
冬日寒凉,楚云腰并不喜严寒天气,偶尔在外走走也就罢了,若叫她一直待在外面,便总有几分不愿。
她叫上管事公公和裴鹤羽,一起回了内殿。
等到了外厅,她寻了个靠近暖炉的地方坐下,先把手脚烘得暖洋洋了,这才听他们二人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仔细算起来,那被养坏了的一架豆角,也不能全怪裴鹤羽。
原来自宫里办了小学堂,单娇然便彻底在未央宫住了下来,为了避嫌,裴鹤羽自是不能在原先的小屋里住着,他本是高高兴兴地去与护卫同住,奈何到了那边,才发现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
宫里的护卫多是勋贵出身,能入未央宫的,更多是不逊傲然之辈。
他们都是托了家里关系才进的未央宫,如何愿意与一个罪臣之子共事?
且当初秦王获罪,闹得可是纷纷扬扬,唯一留下的那个世子,其去处也是人尽皆知,哪怕裴鹤羽不说,依着这些人的本事,也很快打听出他是谁,又如何过来的。
秦王府过往的辉煌已随风而逝,如今在他们跟前的,只是一个受了皇后恩惠的罪奴,放在家里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如何能与他们同吃同住同训练。
看皇后那意思,难不成这人以后还要成为他们的同袍?
人的恶意来得就是如此简单又猝不及防。
裴鹤羽住过去的第一天,却是连房门都没有进,也亏得当时还只是深秋,在外关上一晚也没什么大碍。
万不想他夜里靠着门休息时,身后的房门猝然打开,不等他反应,便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泼水的人快速退回去,另有人将房门重重合上。
裴鹤羽便顶着一头的冷水,听着从屋里传来的哄笑和辱骂。
那些人说:“一个罪奴,还想着跟咱们一起睡,做什么春秋美梦呢!”
“就是要叫他知难而退才是,要我说,便是这未央宫都不是他待的地方,还是快快滚回昭阳殿,好生伺候夏贵妃去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