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和火气在胸膛里四下乱窜,冲击着他的神经和思维。
卫西觉得自己非常理智,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踹门,而是重重敲了两下。
骨肉叩击木门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屋里已经再次恢复宁静,卫西听不到半点动静,但他没有停下来。
咚咚咚。
卫西的脸彻底沉到底,他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于是决定放弃这种“君子”行径,直接踹门进去。
反正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君子,不稀罕这种所谓的“面子”。
卫西顾不上研究踹门的距离,后退两步,抬起右脚。
只要一脚上去,门或许不会开,但里面的人会出来,到时候,他要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先前消失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样问他。
当然是问清楚……
脑袋嗡地一下,卫西自动过滤了后半句。
想到里面可能发生的事,他脑袋直抽抽,半点也不想提及。
而苏乔根本不会回答他。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苏乔没有解答他疑问的必要。
无论软硬兼施,他逼迫不了半点。
卫西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产生畏缩的情绪。
他重新站稳,盯着门看。
好一会,他转过身,面向来时的过道。
或许,他需要冷静一下。
身后传来嘎吱声,一股气流卷过来。
这是在半密封空间里开门的常有现象,气流带着冷气的凉,从卫西裤腿下钻进去,小蛇一般沿着双腿、身躯,一下子蹿上脑门。
别动。
卫西莫名听到自己这样说。
但他的本能反应远比他的理智要快,下一秒已经飞快扭头。
门里的人一直看着他,对上视线后,对方抖了一下。
卫西盯着他,双眼眨也不眨,浅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个人的身影,清晰又明了。
对方被他看得直冒冷汗,不得不先出声:“卫……卫少爷。”
并不是苏乔。
虽然年轻,但明显比他们大上好几岁,也不可能是姓白的。
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苏乔。
而他竟会产生这么疯狂的联想。
卫西感到巨大的荒谬。
他脸上渐渐浮出笑意,但眼神又有种说不出的冷酷,让衣衫不整的男子膝盖发软,觉得自己可能完蛋了:“卫少爷,我……”
但卫西并没有听他说完,更没追问他的身份和其他情况,而是转过身,直接走了。
他目瞪口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卫西返回宴会厅,重新进入熙攘的人群,他发现自己的衣服汗湿了许多,肚子也很饿。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拿了块面包,配着可乐,边啃,边四处打量。
卫至承应酬完别人找过来,问:“刚才去哪了?”
卫西:“里面闷,出去透气。”
卫至承:“刚来就觉得闷了?你还要在这里待两小时。”
卫西:“他回来了吗?”
卫至承知道他指谁,点头:“你离开后几分钟就回来了,跟我一起喝了杯酒又走了。”
卫西顿住:“他喝酒?”
卫至承:“是啊,小苏酒量似乎挺好,不过以前没见他喝过。”
别说卫至承,自从重生,连卫西也几乎没见苏乔喝过酒。
今天是为什么,又喝酒?
卫西把喝光的可乐罐扔进垃圾桶。
卫至承打量侄子一眼:“心情不好吗你?在气什么?”
卫西:“没有。”
卫至承:“那你板着脸。”
卫西:“无聊。”
这种场合,去多了的确会觉得无聊。
但卫西心里并不是真的这样觉得,他也没有生气,而是有种难以形容的暴躁。
在休息室外听到的动静像鬼片里的鬼一样,时不时蹦到眼前,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知道和苏乔无关,卫西也明确知道当时的揣测非常可笑,休息室里的人是谁,跟他、跟苏乔毫不相关,可就是会冷不丁想起来。
卫西对这种不受控又毫无来由的感觉非常陌生,又因为这种陌生而更加烦躁。
宴会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结束时已经快八点了。
大家各自道别,宴会厅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保洁团队入场做清理工作。
外公过来查看最后的情况,发现苏乔不在,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孩子如果要走,一定会告诉他一声的。
他掏出手机,拨通苏乔的电话。
那边响了好一阵,没人接,外公不由担心,挂掉后等了片刻,再次打过去。
这回也响了好久,但最后关头被人接起来,说:“喂。”
外公:“乔乔,你在哪里?”
那边:“你好,我是苏乔的同学,他喝多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