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想死。
他真的不想死。
不想就这样背着骂名,作为其他人眼中一个罪该万死的恶毒小人,被钉在耻辱柱上就这么死了。
至于师尊传音说的那些,在他看来简直荒谬可笑。
既然他现在已经洗不脱那些罪行,那就不洗了吧。
他不想死,如今,他还有一个选择。
——把这恶名坐实,还要恶得让人又爱又恨,令世人畏惧他,又舍不得杀他。
内丹转动,一股力量在他体内积蓄起来。
正看热闹的邪魔惊了一下,“你要自爆?!”
姜偃并未答话。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最后关头还要说什么,是痛骂他们的背弃,是哭泣求饶,还是苦苦辩解?
无论哪一种,都太难看了。
谁也没想到,姜偃没有辩解。
碎魂阵内,他口吐鲜血,却战意灼灼,气势逼人。
向来没脾气的老好人大师兄,第一次露出让他们无比陌生的锋芒毕露的样子。
他淡淡笑着,连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看起来比往日还温柔了几分。
“既然我的真面目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就不演了。”他语调悠扬。
“你们很聪明,没想到我这么谨慎,还是被你们看穿了。”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姜偃?”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是在冤枉人的闻燕行皱紧了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应该哭着求他放过他吗?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姜偃虽然还在笑,却满身都是碎魂阵也压不住的杀气。
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绝对不可能和他扯上关系的名字出现在他口中:
“交出薛雾酒尸体,否则,今天就让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第十二章
听到他这么说,最先有反应的反倒是那位来路不明的“小姜公子”。
哪怕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也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姜偃。
“你说,薛雾酒......?”
其他人虽然不如他反应夸张,却也同样惊讶,因此没有人对他的异常多想。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偃身上。
连邪魔都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能站起来,还没有放弃。
但邪魔不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危急关头,姜偃会拉出薛雾酒,是因为薛雾酒是个哪怕死了几百年,都让整个修真界闻之色变的危险人物。
他和这么个人扯上关系,别人就要对他的实力背景多一份猜忌。哪怕他是虚张声势的也好。
姜偃最危险的一点,就是他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张一眼就能望尽的白纸。
他们太熟悉他了,他的出身,他的过往,他每一招每一式。
因着这份熟悉,无论姜偃做什么都不会被忌惮。他们太清楚姜偃根本不能对他们造成半点威胁,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他下手。
如果现在是在打牌,那么眼下就是拼牌库的时候。
越让人看不清底牌,就越引人忌惮,自己也就越安全,就是这么个道理。
姜偃现在就是在人为强行给自己叠加底牌。薛雾酒,就是那张最好用的牌。
他脾气坏,恶名昭昭;
他实力强,人人惧怕;
他死得早,任姜偃怎么说,都没法站出来拆穿他。
简直就是能利用的声名赫赫的人里的不二之选。
姜偃必须从根本上推翻他们的认知,摧毁他们对“姜偃”这个人所知道的一切,从他们眼中一眼望尽的“已知”,变成“未知”。
这么想着,盯着所有人怀疑的审视,姜偃手臂横在身前,反手在空气里抓了一下。
他缓缓拔出了一柄剑。
聂如稷缓缓叫出了那把剑的名字:“他手里的......是惊天剑。”
太玄宗长老当即骇然:“不可能!惊天剑不是在闻师舟手里!”
转头看向闻燕行:“闻师舟不是被你闻家看押着!惊天剑怎么会跑到外面来?”
闻燕行面上带上了几分难看:“不久前,姜偃来我闻家劫走了闻师舟,那把剑,是闻师舟给他的。”
他本不想提这件事,闻家弄丢了闻师舟这事传出去也是让人看笑话,他原本想拿下姜偃之后,再暗中抓回闻师舟,十二家同气连枝自哪怕早就知道闻师舟跑了,也会卖他一个面子,不会到处宣扬。
就算上三宗事后知道了,反正闻师舟也已经被抓回去了,也没法再多责怪。
现在姜偃拿出了惊天剑,想瞒也瞒不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慕玄脱口而出:“闻师舟一个魔将,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佩剑交给大师兄!”
他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是啊,闻师舟一个魔将,堂堂一个剑客,怎么可能把佩剑给一个修道者?不,就算是普通的魔修,也不可能拿得到魔将的佩剑。